原以为,公共救助与流浪者生计需求的无法对接,症结在于:有些流浪者个性偏执,满足于随遇而安的不羁状态;而暂时收容、把人遣送回乡的应急性救济举措,也存在短板。没想到,记者惊魂般的暗访,揭开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也打开一道窥探的窗口:原来,救助站未必温情充溢,甚至可能近似于“黑监狱”,满是不堪。
厉声喝问,捆绑围殴,“非人”的虐待让人冰冷彻骨。在那里,嘘寒问暖、御寒衣被,是奢侈的;颐指气使,随意施暴,却成常态。甚至连老人也难逃被打的厄运,真是于心何忍?不说关怀备至,就连起码尊重都没。这非但冲破了人伦底线,更亵渎了“救助”二字。
本该以救济为指归,却充斥暴戾氛围,没有对流浪者的温馨关怀,只有对其身心的践踏,这颠覆着我们的想象,也令人愤慨:当救助站成了“人性洼地”,迎候流浪者的不是救助,而是暴力,他们只能选择惶恐地逃离。
在温情的制度架构中,救助站应是为权利兜底的一道壁垒。若流浪者无法免于饥寒,甚至生命凋零,那么在“问责链条”上,救助站应是避不过的一环。
遗憾的是,在涉事救助站,工作人员摒弃基本职责,更别说道义情怀,记者的“恐怖救助”之旅,将其钉在了耻辱柱上。早在2003年,《城市生活无着的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管理办法》中就明文规定:不准拘禁或者变相拘禁受助人员;不准打骂、体罚、虐待受助人员或者唆使他人打骂、体罚、虐待受助人员。而这些职务人员,却在作歹间,轻易碾过法规。
可以说,包括某些残疾人在内的流浪人群,处在社会底层,生存步履维艰。他们积弱,但这不是蔑视和虐待他们的理由,而应是拾掇关怀的“现实由头”———能否善待弱者,度量着社会文明的厚度,也检测着个体的良知坚守。当流浪者要承受凛冽风霜,要领受外界白眼,到了救助站,还遭拳脚并施,寒流怎能不淌过他们心口?
或许,“恐怖救助”并不具有典型性;或许,这场“惊悚剧”会被归因于“临时工”。可即便是个案,它也应激起责任省思:救助应饱含人文的热度,就算有一寸冰冷,都应驱离。给流浪者一个避寒所,以对等尊重和权利补位,抚慰他们的尊严“疮口”,当是对责任空格的填补。
人民日报微博曝,长沙市民政局对救助站乱象已展开调查,并表态将严厉追责。作恶者终将埋单,只不过,个案性纾解并非终点。
尊严的风筝,系在人本关怀的线上,这根线不能被歧视和疏离的“剪刀”剪断。对社会来说,流浪者不应是包袱。他们的冷暖,也投射着社会的人文气候。(佘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