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联合报》今天发表社论说,就在“无壳蜗牛”宣示复出集结之日,传出蔡英文家族花费上亿为父亲打造千坪墓园的消息;生死和贫富之间的两极对照,显得格外鲜明。这座豪华墓园除涉及是否违反殡葬管理条例,报道还穿凿风水师夸称宝地映示“总统命”的说法,又附会其屏东祖坟发出黄光的传说,极尽耸动八卦之能事。
社论指出,此一事件,有两个不同的面向值得讨论。其一是丧葬风气的问题:为什么要为逝者兴建豪华坟墓?上亿新台币的花费,削平了大片山林,只为安放一个棺木、竖立一块碑石,这真的是对死者表达崇敬的最佳方式吗?
其二,是迷信谣诼的问题:若是光凭风水宝地,即可庇荫子孙当上“总统”;那么,台湾几十年的民主历程、两千多万人的自由意志,难道皆要被一块墓地的风水所决定?如果人们不是无法分辨迷信与谣诼,为何连“坟穴发光”这样的说法也能在市井间流传得津津有味?为何政治人物的居家方位及祖先墓室三不五时即会被炒作得沸沸扬扬?
社论指出,第一个问题比较简单。人生在世尽管贫富有别,但对于身后之事,毕竟台湾已制订了一套墓地管理的规章制度。无论死者如何尊贵,亦不管子孙多么阔绰,在公墓之中,一个墓基不得超过八平方公尺,两人合葬不得超过十二平方公尺,均有明文。死者不与生者争地,更是全球追求生态及环境平衡的一致思维。
“殡葬管理条例”公布实施至今已近八年,但坊间“厚葬”及“荣耀先人”的旧习似乎依然未改,豪门大户自行修筑私人“超级墓园”的情事时有所闻。地方政府在避免多事的心态下,也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认真落实管理。例如,蔡家大墓存在三四年,台北县府历经民、国两党执政均未闻问;如今却因“龙穴”说而可能受罚,可见福祸之说不足信。
富人花上亿为死者造墓,相对于许多生者穷毕生之力买不到立锥之地,这种“异化”现象,正是社会“相对剥夺感”的来源。中外皇族富贾修筑之奢华墓室,往往难逃盗贼宵小之劫掠;而人死仅存一具枯骨,后人慎终追远念念在兹即是最高心意,何必营造巨墓令人侧目?由此看,马英九将亡父遗骸置于庶民灵骨塔之间,看来虽是小事一件,用心却不简单。
社论说,进一步看,随着新闻媒体的八卦化,台湾社会怪力乱神之说近年大为风行,已到了病态的地步。电视上不仅有专门的命理频道,民众一通电话进来,当场由“老师”为你屈指批算运势。即连谈话性节目亦随处可见命理师在座,在评析新闻事件时,不时以流年、面相、风水等无稽八卦来添油加醋。如果是坊间市井爱好此道,倒也罢了,但这种怪力乱神之说竟堂皇在各种媒体大行其道,岂是一个正常社会的健康现象?
媒体之所以大胆炒作怪力乱神,和社会知名人士依旧迷信风水传说,自是陈陈相因;严肃而言,这也反映了台湾社会精神层面的空虚匮乏。如今,蔡家既允依法修改墓园,这是值得肯定的回应;而蔡英文对风水谣诼发怒,期望不要渲染,也是正确的态度。蔡家豪华墓园绝非孤例,但因蔡英文而被议论;公众人物的真正“风水”是在社会观瞻,而非豪华祖墓。倘若因此次蔡家墓园的议论,而能端正法治精神、丧葬观念及社会视听,这或许也是有益于风俗人心的一大收获。
社论说,虚妄的风水八卦,和民主政治不可能共舞;相信一块墓地可以决定“总统”归于谁人的社会,不可能产生优质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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