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和口号喧天,内容却空洞无物,这是近年台湾民主的灾难。政治除了比赛毒舌和狡计,似乎已没有其他作用,尤其无能解决问题。
政治功能的沦落,追根究柢,有三个“劣化”现象值得注意:一是民主的过程被压缩到仅剩“选举”,二是人民的参政权被剥削到仅余“投票”,三是政党存在的目的只剩下“攫取权力”与“分赃”。如此压缩与矮化的民主政治,变得扁薄如纸,政客只要在选举之际肆意操弄,一旦得逞,即可假民意之名取得权力,然后反过来凌迟人民。
台湾《联合报》2日社论指出,这正是台湾民主最大的吊诡:人民投票当“一日头家”,然后将自己卖身给政客当“四年奴仆”。亦即,民主的选举手段,结果只提供了贪腐政客的任期和滥权保障,人民的“宪”政权利却全遭抹杀与贬抑,以致民主只是虚有其表。因此,如果人们只注意到台湾经济空洞化的可悲,却看不清台湾“政治空洞化”的危险,那么,在即将来临的两项选举中,极可能再度掉入语言和口水的陷阱,又丧失四年的自由之身,台湾的繁荣和民主也就更难翻身了。
社论说,观察近月来政坛的“语言堕落”现象,不难发现其反射的正是更真实的“政治堕落”。首先,从“内阁”官员谈论物价开始,一堆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浮现,乃至谢长廷将经济比拟为“猪狗鸡”问题,皆反映了执政者对民生毫无悲悯之心。其次,陈水扁与吕秀莲对民众的不满大肆“反呛声”,甚至出现“太平洋未加盖,可以游去中国”等恶言,显示傲慢的“公仆”已摇身变成苛虐的“主人”。其三,陈水扁最近扬言要戒严、延期选举及撤换地方选务主委,那不只是恫吓人民,亦是恫吓行政体制内的公务人员,将台湾带向裂解和倒退。主政者滥权、滥言至斯,与其治台赤字劣绩确实“相映红”。
在任何民主社会,领导人一言一行均得谨慎深思;唯独在台湾,陈水扁可以随意叫嚣谩骂,任意反覆其词,乃至恣意嫁祸给媒体、名嘴和在野党,自己却不负任何责任。在民主社会,“总统”发表的言论就是政策;在台湾,陈水扁的话却经常要由左右收拾、粉饰,甚至可以随时改口、自己回收。政策如此朝三暮四、阴晴不定,政府官员再怎么聪明敏捷,也不可能抓住正确方位。更别说,人们在这些摆荡不定的事务上所花费的人力、物力、时间和才智,足以建立一个“国家”,此间当权者却将之用来耗弱一个“国家”。
最近有人比较两岸政治,形容是“工程师治‘国’”与“律师治‘国’”的对比。亦即,以“完成任务为目的”的工程师养成文化,对照以“诉讼、争辩”为主的律师教养,形塑了两岸截然不同的领导风格,从而决定了两岸近年的发展取向。这项描述对两岸的时空条件也许过度简化,对多数具有学养的律师也不公平;但用以形容陈水扁的善辩、好讼、工于言词却缺乏始终如一的信念,却极传神。某种类型讼棍的生存术,是寄托在他人的纷扰和争端之中;陈水扁治台,表现的不正是这样的争斗哲学?
社论最后指出,民进党执政七年半,已证实其治台能力一败涂地;但从陈水扁最近向人民反呛声看来,可以发现,他已必须采用两种心理防卫机制来自我合理化。其一,是把呛声者皆归为“蓝军”或“红衫军”,那就是“敌营”人马;被敌营叫骂,自然无需觉得羞惭。其二,是宣称自己不是威权领导人,不会派“陈启礼”去把人作掉;以为挂上如此阿Q的民主布条,自己的政绩再差都可以不必面对。但除非台湾都是愚民,阿扁要靠这样曲折的心理建设来自我美化,他也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遮不住自己的丑行了吧!
八年的时间,一个婴儿都该长成少年了,但民进党却还摆脱不了它的“口腔期”。这个“会选举”的政党,何时才能学会“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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