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陕西一个省级部门官员表示:“做政府官员真的是高危行业。”这名官员说,疑神疑鬼成了一种生活方式,很多同事害怕他们的面孔会出现在网络上,毁掉他们的职业生涯。
不怀疑这种感受的真实性。做官确实有压力,不仅要担心职责范围内的生产安全,更担心网络曝光影响位子安全。但由此推导出“官员成高危职业”无疑是跑偏的伪命题。高危云者,通常与生命安全相关。有毒有害岗位是高危,煤矿下井是高危,高空作业是高危。官员担忧被举报、被曝光影响职业生涯,这算哪门子高危?如果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不戴天价表,没有上错床,没伸不该伸的手,即使面孔上了网,又何怕之有?
一些新闻已经成为当代天方夜谭。有犯罪分子PS官员的艳照然后敲诈,成功率颇高。更有众多假记者生活在煤矿事故频发的某些省份,不断地以假身份敲诈,甚至成为附着在煤炭产业链上的灰色环节。更有坊间不断爆出的反腐奇葩:二奶反腐,小偷反腐,艳照反腐。当一盒烟,一块表,一句狠话,一个表情都可以成为社会窥视贪腐的引子之时,我们该为这种“误伤”的存在感到悲哀,官员的“高危”说明的不是个体的道德失范,恰恰说明了制度疏漏。
官员成高危职业的说法,近来才有,这种说法基本和网络监督、中央反腐的力度同步。这说明我们的官员还不习惯生活在被监督的氛围中,之所以“疑神疑鬼”,是因为过去太自由,拥有太多暗箱操作的制度空间。其实这种高危一直都存在,过度保密和权力运作神秘化,给那些欲行不轨的官员留下了“运作”空间。当诸多暗箱碰触到逐步收紧的规则红线和监督天网时,官员感受到了各种高危系数。
官员的高危指数还与现在的社会心态有关。如果说我们的社会存在阶级,那么贪腐官员本该是社会的阶级敌人,至少应该站在公众的对立面。但是现在的社会心态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金钱和权力扭曲,反制度的贪腐行为不再低眉顺眼,贪腐官员很可能被视为能力的象征,趾高气扬的高调者大有人在。如果因为监督力量和法纪的强化而让某些官员产生了“高危意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所以,“官员成高危职业”是个很好的伪命题。这说明我们的网络监督和反腐措施已经生效,有些官员已开始心虚,社会监督的压力和反腐力度已经传递到他们心里,某些人已经惶恐不安。和其他职业一样,官员本不过一种职业而已,作为社会服务的一个职能领域,它承载更多的是道德示范功能,而不该有关乎党纪国法的危险系数。政府和企业一样,安全生产不可依靠个人觉悟,而是要依靠严格的制度管理。因为人性和人的思想行为始终是动态的,唯有制度是不可浮动的标准。放弃制度而去向人性寻求行政管理体系的运行安全,这本身就是“知法犯法”。
我们一直呼吁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这首先要有制度前提。比如官员财产的公示制度,比如公共财政的支出公示,都是化解公众和官员双方“疑神疑鬼”的不二法门。人民与公仆之间,本不该走入“互疑”的窘境。因为监督和管理的加强而抛出“高危”一说,这命题本身就很高危,如果为官者不站在公众对立面,何来“高危”之感?习近平近日针对团干部提出“慎始慎独慎微”,这不仅适用于做官,更适用于当下的政府公共事务管理。关起门来没好事,用道德标准来要求官员不是科学管理,政府运营和行政管理也绝不能依靠人性和道德水准。官员们不仅要习惯在法制体系中工作,更要习惯于在舆论监督的环境下工作。他们的“高危感”需要制度屏蔽,而不是靠个人修为去承受制度漏洞产生的高危考验。(王丹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