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公民程帅帅计划送给北大新校牌“北京人大学”(意指北大招录本地学生过多,成为“北京人的大学”),遭到北大保安扣留,后被带往海淀派出所。在派出所待了8小时后,程被带回家乡。(据9月12日新华网)
北大之所以能成为北大,与蔡元培先生“兼容”、“并包”的主张是分不开的。可是从90后送匾事件中,我们似乎看到北大对这种精神的后继乏力。
诚然,程帅帅送“北京人大学”的牌匾对北大毫无敬意,但这只是他针对教育不公平现象的一种表达。他想“为河南考生做点事,希望能消除高考户籍歧视”。他的行为既没有扰乱校园秩序,也没有造成交通堵塞,更算不上造谣生事,我觉得,作为一个被无数国人仰望的高等学府,当有容人表达观点的雅量,哪怕这“观点”是自己不爱听的。
如果校方担心程帅帅的行为会对学校的声誉造成影响,大可以把他请到校园里去,再与他坦诚相对,听他高谈阔论;如果对他的观点不能苟同,亦可与之进行辩论。《三国演义》里,作为对手的东吴尚能容忍蜀国的诸葛亮在自己的地盘里“舌战群儒”,何况在社会如此进步的今天?其实,程帅帅的“行为主义”本就算不得污蔑,他看似在针对北大,实质上拷问的是整个教育体系,包括教育资源分布的不均衡及地方保护主义等不合理现象——这些东西客观存在着,只是他表达出来了而已。不说海纳百川,稍有涵养的人都能接受这种批评,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然而,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一个曾以开明、包容著称的学府,竟是如此地缺乏气度。北大没有反思事件背后的现象,亦没有对此作出回应,只是用一个“扰乱社会公共秩序”的理由就通过派出所将他遣返了。试想,如果他们碰到钱钟书那样的学生,当学校要破格录取他为研究生时一口回绝:“整个清华,叶公超太懒,吴宓太笨,陈福田太俗!没有一个教授有资格充当钱某人的导师!”他们大概也不能像吴宓那样,笑着说这“只是文人骨子里的一种高尚的傲慢”,并在钱钟书从海外学成归来时,为其四处奔走。也许,能让他们不“睚眦必报”就不错了。
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其实北大应该接受程帅帅的牌匾,并表示将为杜绝这种现象而努力,使考生名额分日趋公平化。如果那样,或许还会成为一段佳话,因为从中,我们又再看到了北大的包容。说到底,能不能解决好生源的“属地化”是能力问题,而愿不愿意听取公众意见却是态度问题。作为一个有着兼容并包这样优秀传统的高等学府,北大应该有足够的胸襟直面公众的批评。
说起胸襟,前段时间我看过关于北大的一个故事,至今感触良深:蔡元培有次跟钱玄同聊天,钱玄同突然问:“蔡先生,前清考翰林,都要字写得很好的才能考中;先生的字这样蹩脚,怎么能够考得翰林?”蔡元培笑嘻嘻地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那时正风行黄山谷字体的缘故吧!”蔡元培当时是国民政府的教育总长,是标准的高官;年纪也比钱玄同大19岁,算是长辈。然而,他对钱玄同的冒犯毫不在意,还谈笑自若,这足见他胸襟的宽阔。胸襟宽阔的人总能受到别人的尊重,因为蔡元培的宽容,当时的北大人才云集,成了学术顶尖人士的大本营,也为今日北大的声名显赫打下坚实基础。可惜,如今学术是继承了,包容似乎渐少了。
试看今日之北大,邹恒甫微博事件也好,此次“北京人大学”牌匾事件也罢,北大的“大”尽在怒发冲冠时声势的大,而看不到其心胸的大。我以为,一个人、一个学校譬如一座山峰,只有将自己放低到尘埃里,以一颗感恩的、包容的心接受天空和大地的双重滋润,接受他人的指点与批评,才能最终成就自己的高峻。(中国台湾网网友 潘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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