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讲堂,一场昆曲雅集结束时,主办方邀请北师大于丹教授上场发言。穿着短裙丝袜的于丹被现场观众呛声“下去”。报道称,当时有观众喊:我们不需要被你代表。于丹不得已尴尬退场。
这条新闻刺激了两类人的神经:解气的,觉得文化超女不配代表台上的昆曲“镇国之宝”们说话,北大学子重拾了精神;痛心的,觉得野蛮粗暴污辱了他们的心灵鸡汤,北大学子辱没了精神。
穿着是否得体,显然不是这次“心灵鸡汤”遭遇瓢泼的关键。关键在于台下好多观众喊着让老艺术家返场和讲话的时候,主持人突然隆重邀请出心灵鸡汤上台来,令嘘声者感觉于丹之于他们敬仰的艺术家们相比,她的“代表权”不仅不配,而且错位。
这些年,于丹的角色五花八门,她代表着国学大师、代表着心灵鸡汤、代表着文化超女,代表着各色要会和学术权威。每到一处,心灵鸡汤总是抑扬顿挫,侃侃而论,知识的碎片在于丹的巧舌如簧下,纵贯上下五千年,横穿中外政经史。于丹代表完学术代表政治,代表完文化代表反腐。这回,于丹代表昆曲艺术的表演者与欣赏者时,猛然发现,在北大百年讲堂的观众席上,有了面对面反对的声音。在昆曲艺术的赏析问题上,有人,不愿意被代表。
于丹北大雅集遭遇呛声,如果纠结于北大学子是否能够海纳百川,势必陷于“于丹有说话的自由、学子有呛声的自由”这样一池浑水之中。在这场凭票入场的商业演出中,无论是被邀而来的于丹,还是台下坐着的观众,其实并没有主客之分。也因此,于丹被呛声,不是北大学生与于丹的冲突关系,而是观念的冲突,代表与被代表之间关系的冲突。只要这个社会能够做到表达平等,那么,即使这场冲突不发生在北大校园,也许哪一天会发生在某个戏园。许多人拼命把这场冲突往“北大精神”的层面扯,无论对于丹,还是对北大学子,都是不客观的。
客观的现实是,天下没有一致叫好的声音。这也是于丹教授需要坦诚面对的。这些年来,于丹从讲坛,到各类名利场,常常看到她忙碌的身影。她的许多观点,适合消费时代快餐文化的特点,符合许多快节奏生存状态下,寻求灵魂安宁、寻找生活意义的人们的思想整合需求。但是,任何一味心灵鸡汤,不可能是社会生活方方面面的心理补剂。当于丹教授像万金油一样不断地丰富着自己的代表角色,并在这些代表角色中附着名利的欲望,甚至附着无所不能的教化使命感时,心灵鸡汤遭遇呛声,只是迟早的事。因此,于丹教授既用不着自卑,也用不着尴尬。这是代表角色扩张,本身需要做好的心理准备,也是一个思想传播者,被上升到心灵鸡汤的高度,应有的承受能力。
另一个客观的现实是,呛声并不表示对学者、对多重代表角色不满的讨伐。在当天的观众席上,嘘声和呛声,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一片骂滚。它只表明,现场观众中有人或者有部分人,直接地表达了对于代表角色错位的不满。也因此,面对批评或者赞赏,北大学子既用不着悲哀,也用不着骄傲。
我们不妨平常心看待于丹在昆曲雅集上的被呛,就像我们用不着听几堂讲座,就上升到心灵鸡汤的高度,贬损自己;也用不着因为有人呛了一声于丹教授,就将呛者拔高到北大精神的层面,盲崇他人。北大雅集呛声,留给我们思考的应该是,用自己的心灵去思索,用踏实的努力去实践,拥有自己独立的人格,走到哪儿,都不怕被别人的想法所左右,所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