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岁的杜伟新是广东肇庆市德庆县一名普通乡村教师,17年省吃俭用,倾尽十多万元的毕生积蓄,换来200多个各种证书,被称为奖痴,穷得只剩下证书。(《广州日报》5月16日)
这名理科生出身的教师有着诗人情怀,发表过不少诗歌,因此与“获奖”结下不解之缘。那些奖项的套路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作品入围”“杰出人物”之类,有花钱的,也有货真价实的。惟一不同的是,对从天而降的奖项,多数人可能会一笑置之,或偶尔受之,杜伟新则是来者不拒,悉数收入囊中。你说他乐在其中,以此为精神寄托也好,或是为了被人夸赞的虚荣也罢,如此持续成瘾成魔,工作荒废,从重点中学到普通中学,再到镇中心小学,再到农村小学,生活也日益窘迫,以致母亲患上癌症,都难以尽力,不免令人喟叹。
杜伟新的故事看上去似一则寓言,离奇得不合常理却又在现实中能找到影子,各行各业都有为沽名钓誉无所不用其极的存在,尤其是热衷于获取奖项光环的政府部门与官员不在少数。2006年至2009年期间,全国共清查出各种评比达标表彰项目148405个,总撤销率为97.16%。如此数量庞大的评比达标表彰项目以及如此高的总撤销率,令人吃惊,这些奖项又被谁拿去了?当然是跟杜伟新一样有着获奖爱好的政府部门,成为终端的接盘者。所不同的是,杜伟新是花自己的钱为个人形象贴金,那些奖也没有实际作用,付出的代价系“自作自受”;来自公权力的各类评比表彰,则是拿纳税人的钱与民生福祉,为领导的政绩赏脸,能换来实际的奖励升迁,得好处的是利益集团,损害的却是包括杜伟新在内的普罗大众的公共利益。
杜伟新身上见证的是针对个人的评奖泛滥之痛,他为获奖所迷所累付出的是个体代价,相较之下,那些针对政府部门的乱设奖项危害更大。做得低级一点的,为创卫关闭店铺逃避检查,或是要求所有临街单位和门店统一摆置鲜花迎接检查,斥资给沿街楼层搞“穿衣戴帽”;高级一点的,动辄以亿数的重金搞大树进城冲刺绿化率,或是亮化工程、建广场楼堂馆所之类的花架子工程;巧妙一点的则是将形象工程化于无形,以打造“某某城市”“某某之乡”的名义,堂而皇之规划几百亿的大手笔不在话下。
这不,云南贫困县富源刚刚叫停了一项千万元的“唱响富源”演唱会以及“谋略富源”、“品味富源”活动,类似这样的主题活动近年也较热门。而不管是富源还是别的地方,很多时候,不管提出什么样的口号,打出什么样的牌子,骨子里都是想叫响、唱响领导政绩,这擦亮那擦亮,无非擦亮领导的前程,所做的都是为了一个“奖”——显示一项政绩来获得上级的奖赏,至于要花多少钱离民生有多远,会不会弄得群众的生计都有问题,则不是他们所考量的,甚至是不计成本的。
利用发奖来捞钱牟利,利用获奖来博取名声头衔捞取政治资本,已是浮躁社会中的病态利益链。于杜伟新或是真成奖痴,欲罢不能,纯朴得可爱,而一些政府部门的评比中,颁奖与领奖的,却是假痴,明知是忽悠却乐得你好我好,被群众讥为“糊奖”“唬奖”,为世人所深痛恶绝。杜伟新现象不仅是他个人的荒诞,更是这个社会评价体系图虚名轻实际的荒唐与悲哀。所以,莫笑杜伟新痴,谁解脸面工程政绩工程的诱人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