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全世界将迎来新一轮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机会,或者说申报热潮。身为中国文联副主席的冯骥才,还兼任文化部非遗专家部主任,亲眼见证了中国的非遗在十几年间整理到了四级(国家、省、市、县)名录7000项。但冯骥才指出,由于不良政绩观的驱动,文化遗产一旦“申遗”成功,后续的保护工作却不尽如人意,撒手不管的现象和在利益驱动下让文化变味儿的现象时有出现。
现实中,“文化遗产一旦‘申遗’成功,后续的保护工作却不尽如人意”之类的现象并不少见,因为不少地方完全以利益标准考量“申遗”,如把文化遗产开发成一个个旅游项目,还有一些遗产项目申办后急于扩容,有的甚至搞破坏性开发。且申遗之后保护费用稀缺已成普遍现象,如北京五大“世遗”修缮资金缺口曾高达上亿元、兵马俑博物馆年均仅几百万元维护费用等。
站在这样的视野下,冯骥才先生的建议——把“申遗”改为“审遗”,在笔者看来,对当下社会尤其是政府和官员来说是难得的、必要的善意提醒——地方政府对文化遗产要认真负责,不能把变味儿的粗制滥造的东西留给后代。对此,我们该如何审视?又该如何认识“申遗”改为“审遗”的可能性与合理性呢?
“申遗”改为“审遗”的背后是科学和负责意识的体现,更重要的是,若果真如此的话,很可能是一次纠偏。当“中国南方喀斯特”和开平碉楼入选世界遗产名录时,我国就有六处世界遗产被黄牌警告,尤其是“三江并流”,如果得不到有效整治,其称号很可能被吊销。联合国专家专门针对“三江并流”提出过警告:“希望中国享有世界遗产的地方政府都能从‘三江并流’中认识到,成为世界遗产更多意味着承担责任和兑现承诺,远不仅是享受旅游收益,可以随意开发那么简单。”也就是说,“申遗”改为“审遗”有着可能性与合理性,与联合国的“黄牌警告”处理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更何况,颇受争议的还有张家界天梯事件、泰山缆车事件、都江堰建坝事件等。面对日趋严重的遗产隐患,公众开始忧心忡忡:当一些地方争抢申报世界遗产时,是否还记得“申遗”的真正目的?那么,“最好今年国家别再‘申遗’了,也别让地方政府官员们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那么折腾了。应该把‘申遗’变成‘审遗’,干脆我们审一次吧,看看哪些非遗已经没有了,是不是被毁了”的观点,在笔者看来,就是纠偏,更是对社会和后代负责的做法。
可以说,对某些地方政府来说,申报不在于保护文化遗产,而是为了追求世界文化遗产的标签以及随之而来的知名度。某些地方之所以不遗余力地拼“申遗”,并非致力于保护文化遗产,而是为了世遗标签带来的收益。在此过程中,是否真的有助于保护文化遗产,基本不在考虑范围内。正因为如此,“申遗”改为“审遗”有着明确的针对性,但要落到实处,则考验着我们对待“申遗”的真实态度。
要读懂“申遗”改为“审遗”的提醒,还要明白,“申遗”所能承载的遗产保护之重是有限的,要知道,“申遗”成功者毕竟是少数,倘若都成遗产了,所谓的遗产也就没价值了。并且,“申遗”是迫不得已的最后之举,入选并不代表这种文化本身的价值就比别的高,很有可能是因为它更亟须保护。
“申遗”热之下,审慎和冷静对待“申遗”改为“审遗”的建议,并不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