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实行两类人才、两种模式,请问北大清华认可技能型人才高考吗?他们有的培养应用人才的专业,在招生时可不可以接受参加技能型高考的学生?”针对教育部副部长鲁昕前不久提到的分类高考的设想,有不少媒体来问我这个问题。
我当然不能回答。但倒希望能出现这样的局面。而按照媒体透露的信息,这很难在现实中发生,技能型高考可能只针对高职院校(包括转为实行职业教育的地方本科院校)的招生,而不是由各高校根据办学定位、不同学科专业的育人要求自主认可某一类高考。
从高等教育的发展定位看,实行精英教育的学校,不以就业为导向,而应该以能力为导向培养学生;实行职业教育的学校,应以就业为导向培养应用技术人才。对于实行精英教育的学校来说,招收学生时,可采用学术型高考作为评价、录取依据,而对于实行职业教育的学校来说,则可采用技能型高考作为依据。因此,从表面上看,把技能型高考针对职业院校,把学术型高考针对其他普通院校,是合理的。目前,我国教育部门也是按照这一想法,设计分类高考方案。已有一些省市,探索实行高职单招、高职对口招生,考试科目、难度与普通高考不同,招生高校用“知识+技能”成绩进行录取。
但在我国,这种情况却很复杂。过去多年的高等教育扩招,已让高等教育的定位极为模糊,本该实行精英教育的院校,抛弃了通识教育,以就业为导向培养学生,在本科教育阶段,开设了诸多实质是培养应用型人才的专业,被舆论质疑为“职业培训所”。而应实行职业教育的院校,却走提升学历的办学路线,追逐提高学校学历层次。
如此一来,实行分类高考,会出现诸多纠结:哪些学校采用学术型高考?哪些学校采用技能型高考?那些采用学术型高考的学校,其所有学科、专业都培养学术型人才吗?那些采用技能型高考的学校,原有的师资、课程、培养模式不调整,能培养高素质的职业技术人才吗?
消除以上纠结,有两种办法。
一是让学校按照办学定位,清理不应该举办的学科、专业,比如,实行精英教育的学校,应把过于职业化、技能化的专业调整出本科教学目录。多年前,就有专家建议,本科不要开设管理学这样的专业(国外通常在研究生教育阶段开设,而研究生教育中的相当部分是职业化教育,我国高校的研究生教育结构调整,也是分为学术性硕士和专业硕士)。与此同时,对于实行职业教育的学校,也应根据培养应用型人才的思维,调整原先过于追求学术性的学科、专业设置,但这一调整将牵涉到很多现实利益,具体到相关学科、专业老师的饭碗,难度极大。
二是不对学校整体进行类别划分,而是让学校根据学科、专业的特点,对考生提出不同的考试要求,某些专业的招生,需要学生提供学术型高考成绩;而另外一些专业,则允许学生提供技能型高考成绩,不搞一刀切。
相较来说,后一种做法更具可行性,这就好比考研分为学术性硕士和专业硕士,同一学校中这两种硕士都有。而且,它可以在一定程度解决职业教育低于普通教育、技能型高考不如学术型高考的问题,会为学生提供更大的选择空间,而不是把技能型高考作为不得已的选择。
我国高校的办学定位之所以模糊,根源在学校没有办学自主权,而是根据行政计划、部署办学。原来实行精英教育的学校,曾被作为扩招的主力军,后来新增的地方本科院校,扮演的是满足受教育者接受高等教育需求,提高录取率的角色,以至于当升学率达到70%,一些公办院校招生陷入困境后,在扩大高等教育资源中发挥重要作用的民办院校,还被教育官员认为是完成了历史使命。
因此,在推出分类考试的同时,实行各高校的自主招生,每所大学自主根据学科、专业,提出申请者的统一测试成绩要求,达到要求者向学校提出申请,每所大学独立自主录取。如此,分类考试为学生提供更多考试选择,也为大学提供更好的评价依据,将促进大学在办学中,逐渐形成特色,包括调整、淘汰不适合的专业,探索适合自己的教育教学模式。(熊丙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