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作家来说,最好的说话方式是写作。我该说的话都写进了我的作品里。用嘴说出的话随风而散,用笔写出的话永不磨灭。”莫言在瑞典学院讲的这句话,1954年海明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也曾说过。那次演讲仅仅只有数分钟,最后这位美国小说家总结道:“作为一个作家,我讲的已经太多了。作家应当把自己要说的话写下来,而不是说出来。”
作家靠作品说话,读者靠作品来断定作家的成色。莫言自诩为一个“讲故事”的手艺人,在面对全世界聚焦时还是在讲故事,讲了母亲的故事,讲了丑孩子的故事,讲了人欺负人的故事,也讲了人帮助人的故事。这些故事的时间跨度,有四五十年。它们对有的人来说是陈年往事,对有的人来说却是头次听说。作家把自己的意见和态度埋藏在一个接一个的故事里,听者如果想了解,就得不断通过阅读去还原。讲故事和听故事其实是一种同时进行的双向活动,只不过有时二者在一条路上相向而行,有时相背而驰,有时根本走在两条道上。
莫言坚持一个讲故事人的身份,实际上也在提醒着听故事的人的角色。尤其是在当下的社会,或主动或被动旁听他人故事的人无疑是大多数。我们每天看的电视报纸上披露的各种奇闻异事,不就是别人的故事?我们登上微博、社区账号转发跟帖的,不还是别人的故事?当然我也相信,比这些更多的,是自娱自乐、顾影自盼却无人关心的故事。现在一个能引发关注的故事,已非愈发曲折和离奇不可。有太多的故事因为缺乏会讲故事的人,已永远沉没在时光的长河之中;也有太多人因为缺乏讲述的渴望,成为没有故事的一抹暗色。
莫言讲的故事,展现了大历史下个人叙述的必要性。不同的人讲,不同的人读,历史才会在多元化中保存真实。但我们也能发现,莫言的故事根植于自己的经历和记忆,对正在发生的历史却浅尝辄止。他的这份遗憾,需要有更多讲故事的人来填补。(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