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海淀警方提审一名台湾籍诈骗嫌犯。近日,我国分两批从肯尼亚押回77名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其中有45名台湾人。
嫌疑人简某生于桃园市,2014年10月到肯尼亚参与诈骗。
嫌疑人许某生于台中市,2014年7月到肯尼亚参与诈骗。
近日,我国分两批从肯尼亚押回77名电信诈骗犯罪嫌疑人,其中有45名台湾人。公安部刑侦局副处长张军昨日介绍,电信诈骗属于非接触性犯罪,随着网络电信技术的迅猛发展,电信诈骗犯罪呈高发态势,发案数量年均增长20%至30%。
据公安机关统计,我国以台湾人为骨干的电信诈骗犯罪团伙实施诈骗犯罪占整个电信诈骗案件的20%,损失却占50%以上,千万元以上的大案要案基本都是台湾诈骗集团实施的。其中,2015年12月29日,贵州都匀经济开发区建设局出纳杨某某被台湾诈骗犯罪集团骗走1.17亿元。
据介绍,电信诈骗自1997年发源于台湾,随后从福建蔓延到内地。台湾传出最早的电信诈骗“脚本”,而后招募“马仔”在台湾设窝点诈骗大陆人,或在大陆设点诈骗台湾人。
2009年以来,两岸警方加强司法协作后,台湾也配合大陆警方打击电信诈骗,诈骗团伙将“窝点”转移到东南亚等国家。近年来,警方陆续捣毁东南亚国家的电信诈骗窝点,抓捕相关犯罪嫌疑人,这些台湾电信诈骗团伙又将“窝点”向更远的地方迁移。
“跨境诈骗的窝点越设越远,像这次的肯尼亚,他们主要是考虑远离大陆,增加抓捕难度,从而逃避打击。”张军说。
警方介绍,目前,仅去年就有100多亿元人民币的电信诈骗犯罪赃款被骗子从大陆卷到台湾,大陆公安机关虽采取各种措施追赃,但至今仅从台湾总共追缴回20.7万元人民币,其他案件赃款绝大部分被台湾犯罪嫌疑人转移、挥霍,极小部分被台“法院”收缴“国库”。由于电信诈骗的赃款难以追缴,已诱使越来越多的台湾人从事电信诈骗犯罪。
■ 对话
熟背“话术单” 骗子三步让人“乖乖”转账
打打电话就能骗走百亿元,这些电信诈骗团伙屡屡得手的背后,到底用了哪些伎俩?他们内部是怎样分工?昨日,在北京海淀公安分局,两位刚被押回大陆的台湾籍嫌疑人许某和简某,向新京报记者分别讲述了自己远赴肯尼亚实施诈骗的过程及经历。
在肯尼亚冒充北京警官
新京报:在肯尼亚,你负责做什么?
许某:我们分成一二三线,一线是冒充医保局,二线是冒充公安局,我是负责三线,冒充公安局金融犯罪科科长,从事诈骗行为。
简某:我在二线,冒充警员,一般接到电话,接受报案人(受害人)报案,他所需要提供的材料有名字、身份证号,还有出生日期,家庭地址。
新京报:一二三线如何分工?
许某:一线冒充医保局在一楼大厅,二线冒充公安局的在二楼大厅,我们三线在三楼的房间。一线就是询问他(受骗者)基本资料,然后跟他说医保卡有冒用的情况,资料外泄,然后必须跟公安局报案,就直接把电话转到二线,二线叙述他有涉及洗钱案件,问他的银行卡余额,然后转给三线,三线就以金融犯罪科科长的身份,以涉嫌洗钱的名义清查他的资金,叫他汇款。
简某:我们还让受害人拨打114,查询手机显示的号码是不是公安局的电话。如果他相信了,我们就继续诈骗,如果受害人银行账户余额较小,我们二线就直接诱骗其转账,如果金额较大,就转接到“金融犯罪科科长”那里,也就是“三线”,继续诱骗受害人转账。
新京报:你们冒充哪里的警官?
许某:北京。
简某:我冒充的是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分局刑侦队警官。
新京报:你们跟受害人联系用的是什么电话?
许某:我们用的是网络电话,可以预设号码,在对方那边显示的就是北京的号。
新京报:你们怎么选择打电话的人呢?
许某:这是随机的。由“电脑手”统一群拨很多人的号码,对方接听后有一段自动语音,对方按照语音里面的提示,按9字键转到人工咨询,然后“一线”就开始接入。
新京报:你们冒充警察以后,跟对方说你叫什么名字?
许某:三线才由老板固定名字,我固定为金融犯罪科“孙科长”。
简某:我使用的名字叫“左刚”。
境外电信诈骗分工仔细严密
新京报:你们三线人员是怎么确定的?
简某:新成员刚加入就从最低级的“一级”开始做起,先学习、背熟“话术单”,接电话时就照“话术单”来说,再根据业绩逐步升级。一线基本上都是没有经验的大陆人为主,二线三线全部为台湾人。因我在台湾贩毒被台湾警方通缉,经人介绍去肯尼亚做诈骗,我就同意了。到了肯尼亚直接做二线。
许某:老板“胖财”知道我在台湾有做过类似诈骗的行为,还知道我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先预支了10万多台币给我,我到肯尼亚后直接担任三线。
新京报:“话术单”是什么?
简某:就是一二三线接线员对应的接电话应该说的内容。一线冒充医保局的人用座机跟受害人打电话,告诉他们身份信息被盗用,被人冒用身份办了银行卡,涉嫌洗钱,需要向警方报警。二线则扮演警官,接受对方报警登记,并提供相关金融账户。
新京报:一二三线都是什么人?
简某:一线十多个人,有3名台湾人,其他都是大陆人。二线也有十多名,都是台湾人。
许某:三线只有几个人,都是台湾人,各自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新京报:你们一二三线人员如何管理的?
简某:我们住的是一栋三层小楼,一二三线各自一个楼层,各自不能靠近,更不允许一二线的人擅入三线的工作间。我们二线住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大通铺。大老板“胖财”在一楼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我们是根据大陆银行上下班时间来工作,上班的时间是肯尼亚时间凌晨3号(北京时间早8点),下班是当地时间的中午(北京时间下午4点)。
许某:我们三线的房间里有两部电话,接到二线的转接电话后,会关上房门跟客户联系。
新京报:你们各自的利益分成是多少?
简某:我们二线分为前后两个层级,分别为4%和5%的提成,我的分成最后没有给我结算,老板就跑路了。
许某:我们三线的提成有8%,一线月薪5000元人民币加3%提成。
新京报:你们现在如何看待这件事?
简某: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有因果报应。我要向上当受骗的老百姓真诚道歉,希望得到宽大处理。
许某:事情发展到今天,是我的报应,因为被骗的人一定更糟,日子一定更难过。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涂重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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