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早报》:外交战略为中国崛起铺路
20年前评说国际政局时,英国历史学家保罗·肯尼迪给中国的评价是严厉的。“在世界的主要大国里,中国是最贫穷的,也是战略处境最不好的。”他在 1988年的著作《大国的兴衰》中写道。
但是,肯尼迪教授预言,不出一二十年,这个处境不佳的发展中国家“必定将凭借自身实力被看作超级大国的候选者”。他还说:“但是,如果说中国遇到某种长期困难,当前领导人似乎正在逐步制定一套宏大的战略,比莫斯科华盛顿或东京正在使用的战略还要条理清晰而富有远见,更不用说西欧了。”
冷战财期:外部环境极其不利
在今天看来,肯尼迪教授的话听来可能没什么。但是,二三十年前,情况远远没有这么确定。改革开放前,中国首先必须摆脱极其不利的外部环境。
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初,中国的外交和战略处境是全世界最差的。与美国等西方国家在朝鲜战争的记忆还未消退,坚固的中苏联盟又土崩瓦解,导致1969年发生一系列边境武装冲突。中国几乎与所有邻国都存在领土争端,和印度及越南打仗,与逃到台湾的国民党也恩怨末了。
在所有这些危机里,1971年的中美和解的确具有划时代意义。毛泽东与美国的战略结盟最初是为应对苏联的威胁。当时苏联入侵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中国的首要任务是消除这种威胁。
中美建交稳定了局势,使发生战争的可能性大大降低。邓小平掌权后,北京准备重新评价全球局势,重新拟定大的战略。
改革开放:中国外交稳步进展
到1978年,中国领导人不再认为另一场世界大战不可避免或迫在眉睫。邓知道中国必须整理自己的全部资源,让国家摆脱贫困。这要求中国与所有邻国保持和睦。
上海政法大学的军事专家倪乐雄说:“中国终于意识到不会发生世界大战。邓认为中国将享受长期和平,中国必须利用这个机会扭转局势,让国家实现现代化。”
中国和美国1978年底宣布恢复正式外交关系。随后不久,邓成为首位访问美国的大陆领导人。中日关系也明显改善。东京后来成为中国的关键投资者、主要贸易伙伴和后来30年的模仿对象。1979年后的10年是中国和西方的蜜月期。
香港大学国际关系教授胡伟星说:“西方需要中国,对邓的改革充满好奇和希望。日本和美国公众都对中国有良好的看法。”
大约就在这个时候,邓开始他著名的韬光养晦,并随即成为中国外交政策的指导原则,直到今天。这种原则的主要精神是避免卷入有争议的问题,与邻国建立良好关系,集中力量通过发展贸易和外国投资增强实力。
80年代,中国在外交方面取得稳步进展。1984年,中国与英国就香港问题签署联合公报,伦敦同意1997年把香港归还给北京。
但是,中国与西方的蜜月很快结束。苏联和东欧共产主义阵营解体,美国成为惟一的超级大国。
北京积极与东南亚国家发展关系,向他们保证中国将成为一个温和的强国。与此同时,俄罗斯与中国再次成为亲密盟友。
但是、冷战后最让人意外的事情发生在1992年:韩国与台北断交而与北京建交。中日关系也逐渐改善,日本成为第一个取消对华禁运的发达国家。1997年,江泽民对美国的访问标志着中国与西方全面恢复关系。但是,台湾、西藏和贸易仍然是双边关系中的棘手问题。
新的世纪:国际地位发生巨变
经济改革还给中国的国际地位带来巨大变化。从1978年到2005年,中国的平均经济增长率为9.5%,居全球第一,而且远远超过其他国家。
西方分析家争论中国崛起将如何影响全球力量对比。这种担忧导致“中国威胁论”。针对这种情况,中国提出“和平崛起理论”,后来改为“和平发展理论”,因为担心“崛起”这个词听起来太咄咄逼人。
这种理论承认中国在国际经济和安全事务中的影响力迅速发展,但坚持认为中国可以避免与大国崛起有关的历史问题,具体表现为积极参与国际机构和制度,遵守互惠互利原则,以自身发展促进世界和平。
自1999年以来,中国在各种国际机构和全球事务中发挥关键作用。中国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2002年与东盟达成里程碑式的合作协议,并在90年代中期那场金融危机中对稳定亚洲经济发挥关键作用。
经过30年的改革开放,中国已经从一个孤立的国家发展成为“有全球野心和全球影响力的地区强国”。
胡教授说,未来几十年中国与世界的互动只会增强。他说:“自江泽民时代以来,中国领导人巳经意识到全球化的重要性。现在‘全球化’这个词总在他们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