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救身患癌症的女儿,唐立朝和妻子张小萍花光30万元积蓄,还负债10多万元。女儿仍在治疗,唐立朝却只言未留,“抛妻弃女”离家出走。面对“逃债,婚变”的传言,张小萍在绝望中寻找丈夫。事情的真相,比她想象的更残酷,也更温柔……
今日凌晨4时,张小萍乘车前来成都联系医院,为她女儿苗苗,也为她的丈夫。
爱女患癌
夫妇花光30万积蓄
“男医生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问我有几个娃娃,多大年龄……我觉得出大事了。”
简阳市三星镇街上,有家照相馆,紧挨着照相馆是一家眼镜行,这两家店铺的名字都以“苗苗”开头。镇上的人都知道,这两家店铺由唐立朝和爱人张小萍经营,“苗苗”是两人唯一的女儿唐蔓莎的小名。现在10岁的苗苗长得特别漂亮。每天上学前,张小萍都要亲自给苗苗梳头,在女儿头上扎满了花。
2008年正月初一,苗苗腰部异常疼痛。唐立朝翻开女儿的衣服,发现腰部不红也不肿,顿时觉得病情不简单,抱着女儿就往医院跑。医院最初的诊断是“骨结核”,6月22日,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确诊为恶性淋巴肿瘤。“年轻的男医生把我单独叫到办公室,问我有几个娃娃,多大年龄……我就觉得出大事了。”张小萍说,得知44岁的她只有苗苗一个孩子时,医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告诉说,“你女儿得了淋巴癌。”张小萍当场昏死过去。
尽管希望渺茫,夫妻俩仍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救苗苗。他们取出30万元积蓄,又向亲友借了一些钱,筹齐了苗苗第一次手术的费用。2008年6月26日,苗苗在华西医院切除肿瘤,手术很成功。
抛妻弃女
生死关头丈夫出走
“我现在不钓鱼,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我要教你配眼镜的技术,你抓紧时间学。”
“手术虽然成功了,但苗苗需要终生治疗。”张小萍说,正常情况下,苗苗每月治病要花一万元左右费用,如今家里已经欠下15.6万元的债务。沉重的债务让两夫妻倍
感压力。2009年6月,张小萍发现丈夫有点异常。“我忙于照顾苗苗,两家店铺就让他一个人打理着。奇怪的是,他不但不照顾店铺,却经常一个人跑出去钓鱼。甚至有天晚上,他整夜钓鱼不归。”张小萍和唐立朝发生了争吵。“我现在不钓鱼,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唐立朝的回答让张小萍摸不着头脑,忙于照顾女儿的她没有多想,以为丈夫压力太大。“小萍,我要教你配眼镜的技术,你抓紧时间学。”眼镜行一直由唐立朝打理着,奇怪的是他说出这样的话。
2009年8月,丈夫没有留下一句话,独自离家出走。张小萍寻找多日未果,流言蜚语四起。“张老师(张小萍曾当过教师),你丈夫是不是负担不起债务一个人跑了?”“张老师,你丈夫好像找到一个有钱的女人……”
邻居前来相劝:“小萍,你要想清楚啊,你继续花钱给苗苗治病,到头来说不定人财两空,她毕竟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一句话将苗苗的生世钩出。1999年9月17日凌晨两点,怀孕在身的张小萍被一阵奇怪的叫声弄醒了。她打开房门,竟然发现一个女婴。女婴脸上盖着草帽,身上裹着件破旧的裤子,孩子嗷嗷地叫着。张小萍赶忙将孩子抱进屋里,从孩子身上搜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生于1999年农历8月初七10点20分”。被张小萍抱起后,孩子也不叫唤了,很快就睡着了。“这就是我跟她的缘分,她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夫妻俩一夜兴奋。
次日,夫妻俩想到现实的问题。张小萍已有4个月身孕,如果收留女婴,他们担心无力同时抚养两个孩子。更怕两个孩子打架,如处理不好,非亲生的孩子心理受创伤。另送他人,他们又怕孩子得不到很好的照顾。思索再三,张小萍决定打掉腹中胎儿,收养女婴,唤作苗苗。
再度相见
绝症丈夫舍生救女
“我怕你们经受不住压力,更怕你硬要我去治病。我都43岁了,苗苗才10岁……”
“难道,他觉得为养女苗苗倾家荡产不值得?”张小萍想不通,她所了解的唐立朝,对苗苗有极深的感情。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打过苗苗。苗苗可以说是“骑到他脖子上长大的。”
唐立朝对自己,同样是没话说。1988年,两人在西安进修时相识。1992年结婚以来,唐立朝对自己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我性子急,经常欺负他,他也不计较。”张小萍不吃猪肉,家里煮鸡煮鸭的,唐立朝总是抢着吃脖子内脏,好肉都给了妻女。这样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抛妻弃女呢?
2009年11月,在多方面帮助下,张小萍终于在唐立朝大姐家中找到了丈夫。见到丈夫的第一眼,满心委屈的张小萍狠狠地甩了丈夫两个耳光。唐立朝一言不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张小萍急得跺脚。
原来,2009年年初,唐立朝发现自己大便异常。3月份,他咳嗽出血。5月,带苗苗去成都诊断的张小萍打电话回家说,女儿的癌细胞扩散了,唐立朝急火攻心,在店铺里吐出鲜血。房东张俊英发现唐立朝的病情,让他赶快医治。“他总想到他女娃子。”昨日,这位老太太一说到唐立朝情绪就激动起来,“他当时说苗苗一个月就花了5万多元,他要把钱都留给苗苗。”而唐立朝一再要她帮着自己隐瞒病情。
唐立朝说,他出门钓鱼是因为自己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他担心被妻子发现。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他不得不离家出走到了大姐家里。在大姐的劝说下,他到了医院,确定为肺癌晚期。“我走之前,彻夜难眠,犹豫该不该告诉你跟苗苗。我怕你们经受不住压力,更怕你硬要我去治病。我都43岁了,苗苗才10岁……”真相太温柔太残酷,张小萍哭死过去。
美丽谎言
爸爸和养女的秘密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希望社会各界能帮助我的女儿,让她活下去。”
这个时候,苗苗也从邻居处得知了自己身世,哭了整整两天。
苗苗听说自己得了癌症,向唐立朝求证。唐立朝说,“爸爸得的才是癌症,你的病不是。”苗苗流着眼泪,一把抱住唐立朝:“爸爸,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你的生命。”张小萍侧过头去,泪流满面。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离去,苗苗会不会无法接受?”唐立朝曾经试探着告诉苗苗,他可能不久于人世,希望苗苗要坚强地走自己的人生路。年幼的苗苗似乎不能体会父亲的苦心,她说:“你死了我也死,我去地下陪着你。”
苗苗至今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唐立朝夫妇决定一直隐瞒下去,他们要给女儿留下希望。
前日,张小萍终于说动了丈夫,唐立朝同意跟女儿一同来成都治病。他说,给女儿做个坚强的榜样。“如果有一天我走了,我希望社会各界能帮助我的女儿,让她活下去。”这是唐立朝最后的心愿。
对于想得到的未来,张小萍却不愿去想,“我什么都清楚,可我不愿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