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乡土小说大系》(农村读物出版社出版)全面反映了当代乡土小说的创作实绩。这套大型丛书荟萃了1979年以来中国乡土小说发展进程中重要作家的代表作品,多角度、多层次地反映了乡土小说30多年来在不同时期的主要成果,以及姹紫嫣红的总体景象和发荣滋长的历史进程。
作为中国新文学重要组成部分的乡土小说创作,其影响与意义,不仅在于它自身的长足发展使乡土小说写作绵延不断,更在于它极大地促动了小说创作的其他倾向,积极地影响了当代文学的整体发展。
新时期以来的30多年,小说与文学中许多看似与“乡土”并无干系的现象,稍作分析就会发现它们与“乡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关联,如“改革文学”与“寻根文学”。“改革文学”有两个题材重心,工业和农业,前者的代表作是蒋子龙的《乔厂长上任记》,张洁的《沉重的翅膀》,李国文的《花园街五号》,后者则有柯云路的《新星》,贾平凹的《浮躁》,张贤亮的《男人的风格》等。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又繁衍出以河北的“三驾马车”:何申、谈歌、关仁山,及刘醒龙等为代表的“现实主义冲击波”倾向,这种写作的着眼点虽然越出了农村与农民,扩展到乡镇、学校、城市,但基层干部、小学教师、打工妹等人物表现的依然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乡镇生活与乡土社会,折射着乡村变革的种种阵痛。
出现于上世纪80年代初期,至今余波不息的“知青文学”,其实是以青春回望和精神还乡的方式,对乡土生活进行别样再现,乃至对乡土中国的深情致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影响的不只是知识青年个人的命运,还有当地的农村、农场。因此仅仅从命运的变异、成长的苦痛的角度来看待“知青文学”是不够全面,也不够完整的。它们确实是真实而难忘的青春记忆,同时也是动荡时期的时代记忆,窒闷时期的乡土记忆。像竹林的《生活的路》,叶辛的《蹉跎岁月》,孔捷生的《在小河那边》,张蔓菱的《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史铁生的《我的遥远的清平湾》,陈村的《我曾经在这里生活》,梁晓声的《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等,在着意表现知识青年的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同时,也较多地描写了知青与农民、与牧民的深长情谊。之后的如乔雪竹的《寻麻崖》,彭瑞高的《贼船》,阿城的《棋王》、《树王》、《孩子王》,张抗抗的《隐形伴侣》,张承志的作品《金牧场》等作品,则超越了“知青文学”,由“插队”生活所导致的艰难处世,扩展到人的生存价值、生活意义,由农村生活凸现出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