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弥久未闻李娜近况,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演绎《青藏高原》、《走进西藏》、《好人一生平安》、《南无阿弥陀佛》堪比天籁、至今无人可以比肩,丝毫不影响她“既去而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禅音,庶几每天成为我人性进补的心灵鸡汤和灵魂毛掸。5月13日《扬子晚报》一则有关她的消息自然吸引了我的眼球:李娜自1997年出家,一晃15年过去。有网络曝出李娜近照,称如今的她已从昔日歌星变成昌圣法师,远离世俗,潜心修佛。
记得1997年春,李娜演艺事业正当巅峰,却做出惊世骇俗之举,先于天门山结庐归隐,后奔五台山削发为尼。消息甫出,舆论大哗,众多粉丝为她惋惜叹息。应当承认,无论就“人生在世,名利二字”几成国人圭臬的当下生态计,抑或从“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祖传土壤窥,貌视无厘头的巅峰退隐,对一个人气如日中天的名伶而言,不能不让人匪夷所思、唏嘘扼腕。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上世纪九十年代,誉李娜为家喻户晓级的名星大腕名副其实。她演唱的《青藏高原》、《嫂子颂》、《好人一生平安》、《走进西藏》等歌曲曾倾倒过亿万国人。出道十年,她为160多部影视剧配唱过200多首歌曲,几近囊括中国影视剧叫响曲目的半壁江山。在我目中,姑且不论急流勇退乃普世公认、智者殊途同归的人生智慧,仅凭而立歌女铸就非我辈七尺男儿所能望其肩项的事业高度,只要精神正常的人,第一反应大抵应当是汗颜而非惋惜。
年近而立的女儿身,按照诗人杨牧在《我是青年》中的定义,当归属“我是鹰——云中有志! 我是马——背上有鞍! 我是骨——骨中有钙! 我是汗——汗中有盐!”的热血青年,似乎与遁入空门风马牛不相及。然而,作为“新边塞诗派”的杰出代表,杨牧1980年发表《我是青年》时,唱响张扬的是“刚刚迈步便遭遇了一场浩劫”那代人的理想复活和信仰回归。而接下来的二十年间,国人复又罹遭理想破灭、信仰迷失、价值倒错的新浩劫。将李娜出家置于“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时代背景下观照,是不是可以说,与其谓之逃避,毋宁谓之解脱;与其谓之解脱,毋宁谓之拯救。因为,李娜是在以一个有影响力的身体力行向道德沦丧抗议!因为,李娜是在以一个柔弱的女儿身曲线拯救世道人心!
鲁迅先生曾在《绛洞花主》小引中精辟描述过不同看客眼中的《红楼梦》:“单是命意,就因读者的眼光而有种种: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关于李娜出家的原因,自始以来众说纷纭。有人说她因情感受挫,看透人间情短义薄;有人说她在音乐圈登峰造极,难有新突破,出家是主动逃避;更有媒体矢口咬定,她出家是唱片公司精心策划的炒作,意在制造新闻博取声名...... 于今,面对站在我们面前的昌圣法师,是不是该当有人为“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汗颜?是不是该当有人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羞赧?是不是该当有人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愧恧?
有必要弄清原委以正视听的是,李娜究竟为何要遁入空门?到底是什么动因迫使她摒弃名利双收,甘愿与一盏青灯相伴一生?从现有公开材料看,简言之,她拒绝被无有信仰理想、只有丛林法则的娱乐圈同化。事实亦然,当被眼前现实折磨得身心俱疲心力交瘁之际,有友人送她一本《大明咒》,让她茅塞顿开;有寺院住持赠语:“心灵的宁静和精神的解脱才是智者梦中的故园”,让她油生顿悟。信仰不是宗教,宗教却是信仰。因此,对于李娜出家修行,与其说是佛法的智慧拯救了她,不如说是信仰的力量成全了她。
反观当下娱乐圈,“脱规则”已假戏真做为赤裸裸的“性交易”升级版,一脱成名大抵已经成为圈内各“色”女伶殊途同归的星路历程,更有数不清的少女准少女藉以脸蛋三围亦步亦趋,为快速出名成星来钱而无所不用其极。对此,有人“阴沟里的鹅子,顾嘴不顾身”,选择同流合污,留在了他们不该留的地方;有人“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冬秋”,选择吸毒麻醉,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有人“死得其所,快哉快哉”,选择自杀逃避,去了他们不该去的地方……他们面对15载孤灯修成正果的李娜,难道不觉得汗颜吗?
李娜在《走进西藏》里唱道:“走进西藏,也许会发现理想;走进西藏,也许能看见天堂。走进雪山,走进高原,走向阳光……”我想,李娜肯定是发现了理想,因为她看见了天堂,因为她的心走进了雪山,走进了高原,走进了阳光……而我等流俗之辈,除了满心疲惫和一脸汗颜,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