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波涛冲击文化障碍

时间:2011-08-15 14:31   来源:人民日报

  中国和俄罗斯都是诗歌大国,都产生过灿烂辉煌的不朽诗篇、流芳百世的伟大诗人。屈原、李白、杜甫等人的杰作早已被译成俄语,在俄罗斯广为吟诵。然而,中国现代诗歌,对俄罗斯读者来说,是鲜为人知的陌生大陆;在翻译家心中,则是“未开垦的处女地”。

  2009年5月,中俄友协会长陈昊苏来信,建议由我来承担《中国现代诗选60首》翻译工作时,我曾望而生畏、踌躇不决。但翻开张同吾先生精心选编的诗选,仿佛被磁铁吸引,爱不释手。诗选囊括了从郭沫若、徐志摩到戴望舒、艾青、海子等著名现代诗人的作品,清晰展示了20世纪中国新诗的发展轨迹,生动描摹了大时代变迁下中国人民的情感世界。我深深地感到,翻译这本书是一项极为有益的工作,非做不可。我们组织的翻译团队里,既有中国人,也有俄罗斯人,既保障了翻译水平,也体现着中俄携手合作的精神。

  严复先生提出过“译事三难信达雅”,“信达雅”作为翻译工作的理想境界已被广泛接受,但对于其具体内涵和操作标准该如何理解,至今众说纷纭。笔者认为,“信达雅”不能泛泛而论,应结合翻译的题材与体裁来区别研究。从信息论、交际学等学术角度看,诗歌翻译的任务是保障作者与外国读者之间的信息传达与情感沟通,情感又和诗意、诗境紧密相连。诗歌中的信息包含着内容与美学两个层面,其美学意义不亚于具体的信息意义。如果摒弃美学层面,诗歌就很难打动读者的心。

  诗歌翻译中的“信达雅”是融为一体、难以肢解的,译者的重要任务就是以顺畅、得体的语汇再现原文的意境、形象与情感,使读者产生如同阅读原文一样的共鸣与震撼。意译应尽力传达原文的音乐性,尽可能接近原文的形式、音韵和节奏。逐字翻译,表面可信,实不可信,不仅达不到“信”的要求,反而会窒息诗的灵魂,摧残艺术生命。正如果戈理所说:“有时不得不远离原文语汇,恰恰是为了接近原文”。中俄诗歌格律差异较大,俄语词汇音节较多、句子较长,更使得一对一的逐行逐字翻译无法做到,为确保格式整齐、韵律流畅,在词语层面必须进行删减或增补。删减本身肯定会造成损失,那么一处的损失只能在另一处挽回,采取适当手法以烘托诗意,保障诗境的优美动人。

  在翻译过程中,我们一直注意把握俄罗斯读者的民族心理,努力贴近其欣赏习惯,避免产生歧义或与原作相悖的思想反映。如韩作荣《自画像》描绘硬骨头男子汉的形象时,写到“泪水都带有生铁的腥味”。考虑到中俄文化对泪水赋予不同的意义:中国人将泪水视作是感情真实、富有人性,俄罗斯人则认为流泪是软弱、伤感的表现,于是译作就添加了“偶尔”两字——“偶尔流下的泪水”——以防止错误联想和文化误读。此外,我们对牛郎织女、文昌、大寨等都作了简明扼要的注解,把“像黄连一般苦”译为俄罗斯人所熟悉的比喻——“像艾蒿一般苦”,把“花砖地”译为“镶花地板”等等。在选择词汇、添加词语时,译文也特别注意保持中国的文化色彩。例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句,依照俄语表达习惯,将“花”具体化会更加生动。译文以音律为重,在初稿时选择了“丁香花”,但因丁香与俄罗斯庄园文化有内在联系,经深思熟虑后,改为更具中国特色和传统的“茉莉花”。

  有人说,诗歌是最能阐述心灵的文学,诗歌的翻译正是为了架通作者与读者的心灵桥梁,架通中外文化的交流桥梁。它艰苦、细致,甚至寂寞。惟望在推动中外情感交流的这条路上,我们一起努力,步步向上。

编辑:张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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