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斯达黎加首都圣何塞郊外的咖啡种植园里,采摘工正穿梭其间,将咖啡豆摘到挂在胸前的“卡胡埃拉”里。
在中美洲这个世界咖啡主产区,“卡胡埃拉”既是咖啡筐,也是记工单位。摘一“卡胡埃拉”(15千克)咖啡豆,工钱是2美元。
虽然这还不够在圣何塞的星巴克里买一杯最便宜的咖啡,但已是中美洲最高的出价。每年收获季,邻国尼加拉瓜都有大批劳工来到哥斯达黎加,专门从事咖啡采摘。在他们的故乡,2美元差不多是一天的收入。
在我们惯常的认知中,咖啡代表了一种文化和生活方式。巴尔扎克一生喝下5万杯咖啡,完成了旷世巨著《人间喜剧》,“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成为传世名言;梵高的名作《夜晚露天咖啡座》,取材自他在法国小城阿尔勒居住时造访的一间咖啡馆;巴赫甚至还专门创作了一曲《咖啡康塔塔》,为莱比锡的咖啡馆演出助兴。
可历史的另一面告诉我们,咖啡不仅是文化,更与财富资本密不可分。1773年,伦敦证券交易所在乔纳森咖啡馆诞生;1817年,一群交易员在华尔街的唐提咖啡馆起草章程,孕育了纽约证券交易所;1880年美国咖啡价格的崩盘,则直接催生了纽约商品期货交易所的诞生,也开启了咖啡作为投机品的新纪元。
自公元6世纪被发现以来,咖啡已成为除水之外人类喝得最多的东西:全球有超过10亿人每天饮用咖啡,咖啡豆是世界上交易量第二的大宗商品,仅次于原油。
如今,咖啡业是年产值800亿美元的大生意。然而处在一线的全球2500万户咖啡种植业者,并没有从这块蛋糕中分到多少甜头。一粒咖啡豆,从摘进“卡胡埃拉”,到变成香浓咖啡,最多可以转手150次。其中55%的利润,被雀巢、卡夫、莎莉、星巴克等咖啡巨头拿走,零售商和出口商再赚去35%,在咖啡园里挥汗如雨的农民,最多只有10%的赚头。
这还只是理想状态下的测算。
2013年,当巴西咖啡农将价格暴跌的咖啡豆付之一炬时,星巴克却在涨价,理由是成本上升,可一杯焦糖玛奇朵的价格,比3磅咖啡豆还贵;到了2014年,巴西遭遇罕见的大旱,众多咖啡农颗粒无收,与此同时,纽约期货交易所的咖啡豆价格飙涨了近一倍。
查阅纽约咖啡期货的价格走势图,会发现那就如同一个心脏病人的心电图:今天的咖啡豆价格,还不到1977年的一半。毫无底线的暴跌暴涨,已成为其作为期货被交易134年来的常态,商人赚的盆满钵满,农民却常血本无归。
“咖啡是最大的快乐,咖啡,咖啡,它比葡萄酒更甜美”,在巴赫的乐曲中,咖啡被这样歌颂。对一般人来说,它是先苦后甘的醇香饮品,让人感到愉悦;对商家来说,没有哪种农产品像它一样带来如此丰厚的利润,当然让人快乐。
可是对于千百万的咖啡种植者来说,咖啡给他们带来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