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山村的溪坑里,每天都有近百人24小时排队疯抢“能医治百病”的“神水”,这样一幕,很多人都以为只有在落后未开化的地方才有可能看到,怎么也想不到这事竟发生在经济文化相对较发达的台州温岭。
最早把溪坑里的泉水神化的或许是石仓下村的村民,但来这儿抢水的人却来自远近各乡,有些人是开着车来的,有些人还来自邻县。就新闻图片来看,拿着壶、瓢、罐、瓶、桶各式盛器的人,年龄层次很丰富,而衣着也大多光鲜,很多抢水者看着就不像当地山民,说不定有些人还受过高等教育呢。有个当地网友在网上坦白:“费尽心思搞了一桶,现在天天用神仙水洗脸,但也没见有啥变化嘛!”贴上愚昧、无知、未开化等标签,简单地解读抢水行为,似乎轻率了一点。
村民曾在村口设置路障,可路障挡不住扛着大壶小罐冲上山来的求水者。这份狂热固然是羊群效应所致,但激情的旋涡还是由现实的欲求驱动的。就像抢盐风波,因担忧核辐射或别的事情,潜意识里的不安全感与文化里固有的盲从心理一拍即合,轻易地冲垮了理性的堤坝。如果说抢盐是被动避灾,那么抢“神水”则是主动求福。这种主动表达欲求的行为,其实更像是一种流行文化,一如在“天人合一”旗帜遮掩下,张悟本的绿豆茄子一度大行其道。在国庆长假期间,不去旅游不去休闲,打老远赶到一个小山村,就为求一点“神水”,是不是有可能出于对“天然”“纯净”的膜拜心理呢?
在自然、社会、文化的互动中,流行文化是很可能包含非理性因素的。埃里克·霍弗说:“如果狂热者是鱼,混乱就是水。”天然纯净的水越稀缺,它就越可能被神化;社会医疗保障制度不完善,“神医”“神水”就会有隙可乘;教育与社会环境不尊重个性的发育与培养,教了再多的知识,也会导致理性贫瘠、盲从无自我。从迷信之人信“圣水”到普通人信“神水”,其实相距不远,甚至可以说相信“神水”能“包医百病”是最大的迷信。我们的科学思想教育肯定未能让受教育者普遍具备科学素养。
人们常说“当真相还在穿鞋,谣言已经跑遍了全世界”。山泉水谣传为神水已经三四个月了,“真相”是拿它泡脚的没治好脚气病,有人喝生水却得了病,更别提包治百病了。这真相还是得有人让它早早穿好鞋,跑得快一点才行。当然,根本的途径还是在于“谣言止于智者”,只要心中不贪不乱,就不会有“包治百病”这样一劳永逸式的非分企求。而这,需要社会整体理性的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