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这匹骏马已经快跑了三十多年,现在是放慢脚步的时候了。温总理在两会上提出今年的增长率目标为7.5%,标志着要让奔跑的骏马放慢一些。
长期以来,我们把邓小平同志提出的“发展是硬道理”理解为高增长率,从而一味以追求高增长为目标。甚至在增长率已超过政府确定的8%的目标时,仍然心存忧虑,刺激经济。但这种高增长并不是通过技术进步和生产率提高来实现的,而是靠投入的增加。高增长的代价是资源的大量消耗、环境污染加剧和劳动力低工资。
“慢”仅仅是一种手段
邓小平同志所说的“发展”是社会经济的全面发展和人民的共同富裕,但我们往往仅仅追求高增长,却忽略了其他问题。这就引起社会矛盾激化、贫富分化严重和社会道德水平下降等问题。如果马儿再这样狂奔下去,不仅马儿坚持不了,而且会引发其他社会问题。现在是让马儿慢慢走的时候了。
让马儿慢慢走,放缓增长率中心并不在“慢”字上。“慢”仅仅是一种手段,要通过降低增长率实现经济结构的调整。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城市化是动力,发展的道路仍然是工业化。但这种工业化不同于计划经济下的工业化,不能以高投入、高污染来实现,而要以技术进步为中心,实现新型工业化。
其次,我们也不能完全依靠国外市场,靠大量廉价的制成品出口,而要更多依靠国内市场,以提高国民的消费为中心。此外,过去我们的增长更多依靠的是政府投资,尤其是政府对“铁公基”的投资,以国企为主体。不能再一味以国企为主体,要更多地以民营经济为主体,让民企在增长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过去的增长中,国家财政收入的增长快于GDP的增长,GDP的增长又快于国民收入的增长和居民消费的增长。人民并没充分分享到经济增长的成果。放慢增长速度时,必须解决这一问题,让人民收入的增长快于GDP和国家财政收入的增长。
而且,由于过去我们过分追求马儿跑得快,所以忽视了在这一过程中,社会矛盾的激化和收入不平等的加剧。在放慢增长率时就要解决这些问题,真正实现以国民幸福指数提高为最终目标。这样才不会为增长而增长。
知易行难源自思想阻力
其实,对于高增长中所出现的问题,各级政府早有清醒的认识,但总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知易而行难。其根本原因还在于深化改革遇到了阻力。这种阻力首先来自思想意识。应该说,我们已经向市场经济转型二十年了,但计划经济的思想仍然有意无意地指导着我们的行为。对市场的怀疑、不信任,对政府的迷信,仍然是相当一部分人的指导思想。经济出了问题,不是从市场的思路解决,而是凡事求诸政府的力量。
其次是在改革中形成了一些既得利益集团。他们满足于现在的政治与经济体制,不愿再深入下去。而且他们又有权力和影响,这就形成了知易而行难改革现状。
增长率降至7.5%是一个积极的让马儿跑得慢一些的信号,但能否实现仍值得担忧。中央政府的决心下了,但地方政府如何呢?从今年各省提出的增长率目标看,只有北京、上海、广东降到了8%左右,而其他各省目标仍在10%以上。如果各省真实现了各自的目标,增长率岂不又要大大突破7.5%了?看来各地的思想还没有统一到中央的精神上来,这正是让人忧虑之处。
保就业是个考验
我们过去一直坚持保八,重要的原因是为了保证就业。现在把增长率降下来了,但仍然要保证就业,这就是一个考验。这就要求我们在总体放慢增长率的同时,有增有减。
民营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和小微企业,是就业尤其是农民工就业的主要渠道。降低总增长率,但还是要提高这些企业的增长率,保证并促进这些企业的发展。包括文化产业在内的服务业也是就业的主渠道,所以加快服务业的发展,使服务业的增长率高于总增长率仍然不可放松。降增长率不能一刀切,以就业为目标调整增长率才能保证社会稳定。
让马儿慢些走只是手段,目标还是让马儿走得更好。增长率也并不是一降就灵。只有在降低增长率的同时进行经济结构调整,并做好其他工作,才能实现中国经济长期稳定发展和社会稳定、人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