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欧盟财长会议作出决定,要求希腊一个月内拿出解决财政危机的详细方案。但在资本市场上,对于希腊主权信用危机的担忧并未缓解,希腊政府面临高昂的借债成本。希腊如何走出危机,仍是一个悬而未解的难题,但大致来看无外乎六条备选道路。
首选的最佳方案,当然是希腊政府成功自救。这要看希腊政府到3月中旬拿出的方案能否说服欧盟,更重要的是能否说服债券投资者。按此前计划,希腊政府要在3月份融资50亿欧元,4月份和5月份融资200亿欧元。届时如果投资者仍不愿购买希腊国债,希腊政府将被迫面临接受救助甚至违约的境地。希腊政府当前的计划缺乏的不仅仅是细节,更需要拿出更大的决心,比如加大减薪力度、惩治征税机关腐败等。要重建投资者信心并非易事,需要全面的社会经济改革,否则债券市场将向希腊关上大门。
如果投资者无法信赖希腊政府新方案,或者借债成本过于高昂,希腊政府将不得不考虑接受外部援助。可能的援助方包括了欧洲中央银行、欧盟、欧元区成员国以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但这四条道路并非坦途,各有各的难点。
如果欧洲央行施救希腊政府,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的“不救助”条款,这一条款明确禁止欧洲央行和成员国央行救助某一个成员国。虽然“特事特办”寻找变通方案并非不可能,但截至目前欧洲央行行长特里谢仍然态度强硬,他认为希腊必须为自己松弛的财政政策负责。于“法”于“人”,欧洲央行对希腊采取特殊对待的希望都相当渺茫。
相比之下,希腊从欧盟获得援助的可能性更大。救助方法可以是承诺回购希腊债券,或者直接购买希腊国债。在去年年初,欧盟就凭借自身信用在债券市场发行500亿欧元债券用于救助匈牙利等国家。但此前的救援仅限于欧元区外的成员。如果欧盟发债救助希腊,就意味着英国、瑞典等一直拒绝接受欧元的国家,如今却要为维护欧元信用承担责任,这在欧盟内需要协调。此外,如何监督希腊使用援助资金也是需要解决的难题。
第四条路是欧元区成员国单独对希腊直接施救,这在当前的欧盟法律框架内并没有被明确禁止。比如德国等信用较好的国家低成本发行债券,然后帮助希腊渡过危机。对于援助国需要解决好的政治问题是,选民们由于以往执行严格的财政纪律而简朴度日,如今却要为外人的奢侈浪费埋单。资金的使用监督同样是个问题,希腊早在1985年就有过挥霍救助资金的前科,而一个国家向另一个国家逐笔汇报预算使用同样面临主权难题。
第五条道路便是希腊接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援助。这不仅仅从经济上而言成本最低,而且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有足够的经验和机制来监督援助资金的使用,这正是欧盟或者某一成员国援助所缺乏的。在上世纪90年代,美国克林顿政府也曾试图援助墨西哥渡过财政危机,最后还是由于监督问题选择了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援助。但对于希腊而言,致命的问题是“面子”。而且,接受外部援助对欧元信用的打击也不可估量。
除了自救和被救之外,最后一种可能便是不救,最终希腊政府破产、出现债务违约或者至少暂时冻结贷款偿还。这是不是断然不可能呢?虽然前欧盟委员会负责经济和货币事务的委员阿尔穆尼亚坚称,“在欧元区是不存在违约的”,但任何市场人士都明白,如果不是担心违约,投资者何必抬高希腊国债利率。有智库指出,一个没有违约机制的市场是无法维持运转的,欧盟所做的不仅是防止违约,还需要有可行机制来处理违约,这正是当前所缺少的,比如成立政府违约保险基金等。
危急时刻,一切皆有可能。当然除上述几种可能之外,也有众多其他猜想,比如一种说法是希腊退出欧元区。仅从经济上而言,退出欧元区意味着希腊货币贬值,但政府却要继续承担高额欧元债务,不但于事无补,反而徒增混乱,可以说此路不通。
“风起于青萍之末”,地处欧洲南部、占欧元区经济不过十二分之一的希腊已经成为欧元区、欧盟的软肋。这既是希腊多年财政松弛造成的恶果,也与欧盟、欧洲央行天然的制度缺陷有关。任何紧急援助措施都是治标之术,治本之策首先需要希腊政府尽快执行严厉的社会、经济结构改革,更需要欧盟完善货币、财政及政治一体化机制。当然,危机也蕴含机遇,欧洲领导人也可以充分运用政治智慧,从当前危机中找到推动欧洲一体化迈向新阶段的历史机遇。(记者郇公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