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随四川作家德阳采风团又走进中国银杏沟的。
初识银杏沟,那是一九九六年绵远河环保采风。听小木岭伐木场的工人们说,一九五八年前后,寂静了几千上万年的九顶山破天荒开进了一支上千人的伐木工人,伐木工人那阵不唱《咱们工人有力量》,而是哼着“伐木工人有力量,砍树不怕累和脏;白天吃的蘸蘸酱,晚上睡的棒棒床。每月初五关了晌,邀邀约约逛汉旺;买些纸笔学文化,再买沙巾送婆娘”的原生态民间小调雄纠纠气昂昂地挺进了九顶山。这群从革命依靠阶级的农民身份一夜之间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革命领导阶级的工人身份的群体,他们一把斧头逢山砍山逢林砍树。短短三十来年,从银杏沟、楠木沟、老熊沟砍到了和茂汶交界的山下。山秃了,水没了,兽绝了,人穷了,自然灾害来了。我并没有指责这群朴实胸怀大志的伐木工人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当我们在为了建设需要怀惴革命激情挥斧砍树造成了严重生态破坏饱受大自然的报复后,今天的我们应该反思些什么了?
暮色苍茫春雨菲菲中,我是感觉不出号称中国银杏沟的内涵与魅力。一觉醒来,只见隔夜流动的山雾早己凝固成珠滴,在淡绿色的银杏叶片上跳跃,山风拂来,整个银杏沟就响起了阵阵如泣如诉的沥沥声。漫步银杏沟,早间股股清新新凉嗖嗖的晨风迎面扑来,扑得我倦意顿消。满山的空气稠稠的仿佛是刚刚沏上的一杯氤氲四溢的香茗,它让人神清气爽。银杏沟有十万株银杏树,银杏沟空气中有银杏叶分泌出来的银杏酮,你吸早晨的空气,就吸进了降血压降血脂的良药呀。银杏俗名叫白果,学名又称公孙树,意即爷爷栽树孙子享果。听说银杏沟有十万株银杏树?这到让我着实打了个楞。
漫步银杏沟,我遇一位本地老人,他微笑着在银杏沟那满目翠色的绿韵中独自低头蹒珊,似乎也在寻觅。文友吕雄文介绍,大爷叫肖安友,是银杏沟地地道道的山民,也当过猎人。他如今早就不打猎了,在家里养山鸡裁弥猴桃也培栽植物界有活化石之称的拱桐树苗发了家。别看肖安友的相貌和银杏沟普通山民一样,他还是银杏沟有名的农民根雕艺术家。文革中,银杏沟也搞起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为生产队壮大集体经济的副业,枪法好的肖安友成了一名银杏沟专职打猎的猎人。一杆乌黑瓦亮的明火枪,背在年轻的肖安友身上,更显出他的威风来。一二十年里,荣幸成为人民公社猎人的肖大爷和其它几十名猎人一道,钻遍了九顶山大大小小的沟壑山峦,也让无数山鸡、野兔、羚羊、扭角羊和麂子等成了千古冤兽。肖安友记不清在他乌黑瓦亮明火枪枪管里喷出的一串串火舌下倒下了多少飞禽走兽?说起这段往事,肖大爷至今还在后悔,说为什么那几年的人们都那么的发狂发疯,山民要想富,上山去砍树;山民生活好,多打兽和鸟。九顶山方圆几百里好大好大一片树干上长满青苔的原始森林啊,都被砍伐了!好多好多甚至说不上名的飞禽走兽啊,在猎杀中几乎绝了迹。格老子,森林被伐了飞禽野兽被猎杀了,银杏沟的山民们还是陷入在吃山山空吃水水竭的恶性循环中徘徊。或许是人们在经历亲手大破坏后有了大醒悟,猎人肖安友和银杏沟的山民一样终于放下了猎枪,在绵竹市打造沿山经济带的计划下开始了上山植树和在家饲养飞禽走兽。绿森森湿漉漉的银杏沟里,肖安友脸上似乎带着疚色望着青翠欲滴的大小群峰说,我现在有一个愿望,就想让大雄猫重新回到我们银杏沟。
银杏沟的山民好些年不打猎不砍树了,他们在痛定中终于懂得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还有一层更高境界,那就是保护好这山这水这条绿意盎然的银杏沟。如今,中国银杏沟除了有计划开矿外,每年从沟里这十万株银杏树上收获两万多公斤白果。银杏沟的山民依仗着这一沟绿茵茵色不断地收获这绿色银行返给的绿色的利息,他们除了一年一年努力地在扩张着这遍绿色领土,也一年一年地在经营着这一沟绿色。一条银杏沟,五十多家农家乐在绿韵中笑迎天下朋友。
登高远眺,苍茫的群山如慈母一样将这个号称中国银杏沟的沟拥入怀中。一条禹江像多情的恋人,柔情地缠着岐山,高低错落的岐山山峰上,可见十万株银杏树那刚刚绽吐出的碧绿翠玉般的叶片在银杏沟掀起了自然生命之绿韵。望着中国银杏沟如此美丽的山水,也望着掩映在银杏林丛中幢幢白墙红瓦的农民别墅,我终于在银杏沟寻觅倒了我苦苦寻觅的答案,不是它迷人旖旎的山水风光?也不是单单为了探询银杏沟的山民是如何富得流油?而是在寻觅银杏沟的这片绿色的真谛,我终于寻到了。地球的寿命需要绿色,人们居住的环境更需要绿色。你保护了这遍绿色,绿色就会赐给人类生命和生存的空间。银杏沟有好大一遍山好大一片绿色,这山这水为什么会像恋人一样年年岁岁簇拥庇护着银杏沟?是银杏沟的山民重新播撤下了绿色的希望。这方山水在银杏沟山民的呵护下,它不但靠绿色使山光水灵秀美起来,还养活了也滋润了银杏沟这方人。
作者:谢星波(四川省德阳市旌阳区黄许镇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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