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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的台湾政局主要围绕“泛蓝”、“泛绿”两大阵营争夺政局主控权的斗争展开。民进党成为“立法院”第一大党后,陈水扁掌控政局的能力增强,但因“泛蓝大于泛绿”的实力格局并未发生根本改变,朝野斗争依然激烈,政治僵局依旧。朝野政党围绕被视为2004年“总统”选举“前哨战”的台北、高雄市长选举展开了激烈争夺,最后以“泛蓝”、“泛绿”两大阵营维持“平盘”的结果落幕。展望2003年,蓝绿两大阵营将围绕2004年“总统”选举展开更加复杂、激烈的斗争。
一、“泛蓝”、“泛绿”两大阵营争夺政局主控权的斗争成为贯穿政局发展的主轴。
2001年底“立法院”改选后,“泛绿军”方面,民进党87席、台湾团结联盟13席,连同加入两党运作的3个无党籍席次,掌握了103个席次;“泛蓝军”方面,国民党68席、亲民党45席,以及2个以无党籍身份参选的国民党席次,共拥有总席次过半的115席。虽然“泛蓝军”总体实力优于“泛绿军”,但因民进党不断利用执政资源拉拢无党籍、分化“泛蓝军”,以致两大阵营在“立法院”争夺激烈,结果各有胜负。
(一)“立法院”正、副“院长”争夺激烈。2月1日,“立法院”举行新一届正、副“院长”选举,由于竞选连任的国民党籍“立法院长”王金平获得朝野各派势力的认同,民进党只得把目标放在“副院长”的争夺上,并意图以“国民配”的形式,形成实质上的“国会多数执政联盟”,进而分化“泛蓝军”的整合。为防堵“国民配”形成,进而避免国民党内的本土派“立委”全面倒向“泛绿军”,连战、宋楚瑜几经权衡,最后决定推出“国国配”,由王金平搭配国民党籍“立委”江丙坤角逐正、副“院长”。经过两大阵营的激烈对决,王金平最后以破纪录的218票实现连任,江丙坤经过两轮投票,最终以9票之差战胜民进党推举的洪奇昌。
(二)“财划法”覆议案对决激烈。2月6日,“行政院”通过“财划法修正案覆议案”,要求对上届“立法院”在会期末通过的马英九版“财政收支划分法修正案”进行覆议。19日,“立法院”对覆议案进行表决,由于“泛蓝”、“泛绿”两大阵营都将覆议案视为第二次实力大比拼,双方再度高度动员。因“财划法”涉及复杂的选区利益,加之行政部门强力策反,国、亲两党虽然全力固守113票的维持“立法院”原议门槛,但仍有少数党籍“立委”跑票,最终以7票之差让覆议案顺利过关。
(三)“考试院”等人事同意权斗争激烈。6月20、21两日,“立法院”针对“考试院”、“监察院”、“大法官”提名人选首次行使同意权。“泛蓝军”意图通过否决陈水扁提名人选,尤其是封杀民进党籍“考试院长”提名人选姚嘉文,重挫民进党锐气。为此,国、亲两党祭出党纪,下达所有党籍“立委”一律不得参加投票的封杀令。在20日的4名“监察委员”及2名“大法官”的投票中,除1名“大法官”过关外,其余全部遭封杀。在21日的“考试院”正、副“院长”及19名“考试委员”的投票中,由于民进党强力挖票、买票,尤其是对一些身缠弊案的在野党“立委”威胁利诱,数名国民党“立委”跑票,结果不仅19名“考试委员”全部过关,姚嘉文也以113票惊险过关,“泛蓝军”倾向支持的“副院长”提名人选、前“内政部长”张博雅反而落败。在这次较量中失利后,为彰显党纪,国民党开除4名党籍“立委”,使“泛蓝军”在“立法院”勉强过半的总体实力开始打破。
蓝、绿两大阵营势均力敌的实力格局,也使两大阵营在“立法院”争相以议事手段互挡法案,以致多项“行政院”重要法案被“冻结”,甚至面临“无案可审”窘境。
二、朝野政党围绕北、高市长选举角力激烈,结果对政局产生一定冲击。
台北、高雄市长及市议员选举是民进党上台以来的第二次重大选举,也是2004年“总统”选举前的一次关键性选举,选举结果将影响民进党、国民党和亲民党角逐“总统”选举的态势,因此“泛蓝”、“泛绿”两大阵营均将其视为“总统”选举的“前哨战”,倾全党之力进行辅选。
12月7日,选举结果揭晓。台北市方面,国民党籍现任市长马英九大获全胜,获87.3万票,得票率为64.1%;民进党候选人李应元获48.8万票,得票率为35.9%。高雄市方面,民进党籍现任高雄市长谢长廷惊险取胜,获38.6万票,得票率为50%;国民党候选人黄俊英获36.1万票,得票率为46.8%,仅以2.48万票惜败。在台北市议员方面,国民党获20席、民进党17席、亲民党8席,新党5席,台湾团结联盟全军覆灭,无党籍2席,“泛蓝军”在市议会中的实力有所增强;在高雄市议员方面,民进党获14席,国民党12席,亲民党7席,台湾团结联盟2席,新党未取得席次,无党籍9席,“泛绿军”在市议会中实力有所增强,但“泛蓝军”仍略占上风。这一选举结果显示,蓝、绿两大阵营的实力格局并未出现明显消长,继续维持在南北两市的原有格局,却对岛内政治生态产生一定冲击。
(一)民进党暂时稳住执政危机,但陈水扁连任之路困难重重。在此次选举中,岛内各行各业纷纷走上街头,表达对民进党上台以来经济持续衰退的不满,加之“泛蓝军”将选举塑造为对民进党的“不信任投票”,对民进党选情造成了一定冲击。虽然民进党在台北市保住了36%的基本选票,在高雄市以50%的得票率获得连任,使民进党暂时解除了“崩盘”危机,但是,民进党在台北市流失了近20万张中间选票,在高雄市一度因“泛蓝军”的整合甚至“翻船”,使其执政以来不断扩张的势头受挫,为陈水扁竞选连任增加了难度。
(二)国民党稳住阵脚、士气大振,增强了夺回政权信心。政权轮替后,国民党内的声势一直低迷不振,国民党在这次选举中,不仅在台北市长及市议员选举方面大获全胜,在民进党“大票仓”高雄市甚至差点“扳倒”谢长廷,令国民党内部士气大涨,不仅止住了下滑势头,有效地化解了党内新一波分裂危机,也增强了东山再起、夺回政权的信心。另外,国民党的民意支持度、满意度以及连战的民众认同度在选后止跌回升,不仅增强了以连战为首的党中央对党内本土派的控制力,也使国民党作为“泛蓝军”龙头老大的“正蓝军”的地位更加稳固,增强了主导2004年“泛蓝军”整合的筹码与实力。
(三)亲民党的发展空间受到挤压,宋楚瑜参选下届“总统”的筹码减少。此次选举中,亲民党不仅无法推出自己的市长参选人,并在选民压力下被迫全力支持国民党的人选,加之在台北市议员选举的成绩不如预期,使亲民党在“泛蓝军”中的发展空间受到挤压。随着“泛蓝”、“泛绿”两大阵营对决态势的深化,第三势力的存活空间已越来越小,尤其在“泛蓝军”选民强烈要求整合的压力下,资源缺乏、基层组织薄弱的亲民党意图主导2004年整合的筹码进一步减少。
三、“泛蓝军”内部实力有所消长,整合态势错综复杂。
2000年3月“总统”选举之后,国民党、亲民党、新党等“泛蓝军”三党基于反“台独”的共同理念以及自身发展的需要,不仅在“立法院”展开议题合作,并在2001年底的“立委”及县市长选举中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合作,但因三党票源高度重叠,加之政党利益与候选人利益多有冲突,以致合作波折不断,并不同程度地影响了三党的选情,新党也随着走向泡沫化。
为避免“泛蓝相争、民进党得利”现象一再发生,国、亲两党自“立法院”正、副“院长”合作成功后就不断酝酿北、高市长选举合作事宜,并于6月4日达成“共同推荐”候选人的共识。台北市“共推”马英九争取连任,高雄市的整合工作则因无党籍的张博雅、施明德加入战局而困难重重。由于“泛蓝军”在台北市的成功整合,使马英九最终以39万票的极大差距击败李应元。高雄市的整合虽然一波三折,但在“泛蓝军”选民自动倒向国民党“推荐”的候选人黄俊英的压力下,国、亲两党最终在选前10天完成整合,呼吁选民共同支持黄俊英,使黄的民意支持度急速攀升,最后仅以些微差距落败。
北、高市长选举再一次证明,国、亲两党只有整合才具有与民进党力拼的实力,国、亲两党从高层到基层也都深刻认识到,两党只有在2004年“总统”中整合出一组人马,才有可能重新夺回政权。12月14日,连战与宋楚瑜举行选后首次会谈,达成在2004年共同推出一组候选人及组成一个执政团队的共识,但对于关键的“谁配谁”、“执政团队”的筹组方式以及整合的时间表都没有作出明确的说明。对于“谁配谁”,两党都有自己的考量。国民党方面认为,不论从基层实力、财力还是组织动员能力来看,国民党都优于亲民党,尤其是北、高市长选举再次证明国民党才是“泛蓝军”的龙头老大,因而力主“国正亲副”,并明确表示,“国民党绝对不会在2004年‘总统’选举中缺席”,目前以“连宋配”为主要考量,并筹划了“2004年人民幸福工程”,让连战勤走基层、深入民间,拉动人气。亲民党自成立以来,一直以“宋进‘总统府’”为主要工作重心,虽然宋楚瑜表示“对于谁配谁不排除任何选项”,也不会有“非我莫属的思维”,但认为应视民意认同度的高低来决定“谁正谁副”,宋楚瑜日前已提出“救台湾大联盟”的口号,意图通过深入基层取得民众的认同。
虽然两党具有2004年只能推出一组人马参选的高度共识,但因两党各有打算,整合过程势必困难重重。
四、为争取连任、塑造政绩,陈水扁加强了对党政系统的整合,但效果不彰。
民进党成为“立法院”第一大党后,虽然陈水扁掌控政局的能力有所增强,但因民进党总体实力并未明显增长,在政绩不彰、经济景气持续低迷以及“泛蓝军”整合的压力下,陈水扁连任之路仍然面临严峻挑战。为整合“府、院、党”三方的势力,使其意志得以高度贯彻,陈水扁不仅进行了“内阁”改组,也推行了“党政同步”的党务改造案。
(一)筹组“拼选举”、“拼经济”的“战斗内阁”。1月24日,“新内阁”改组完成,在包括“行政院长”在内的总共39位“内阁”成员中,只有16人续任,换血人数高达23人。此次改组是陈水扁上台以来的第三次,也是改组幅度最大的一次,具有两个明显的特征。其一,为使“行政院”高度贯彻陈水扁的意志,一些具有高度指标性意义的“部会”首长悉数由“陈水扁嫡系人马”及“挺扁”人士掌控,而那些曾被陈借重的非民进党人士、学者则基于忠诚度或配合度不够一一被撤换。其二,为开拓票源,一批具有选举经验的离任县市长和特定族人士,尤其对原住民及客家选票有一定号召力的陈建年、范振宗、叶菊兰等人被陈水扁延揽“入阁”。然而,这个号称为“拼经济”的“战斗内阁”成立后,不仅在“拼经济”上毫无起色,各行各业反而因健保费调涨、教师征税、基层金融改革等问题纷纷走上街头,尤其是陈水扁在基层金改政策上决策反复,引发12万农渔民上街抗争,导致“财政部长”李庸三、“农委会主委”范振宗纷纷去职,重创“内阁”士气。
(二)推行“党政同步”党务改造案。陈水扁上台后,民进党内运行多年的“派系共治”权力运作模式名存实亡,陈水扁将民进党各派系排除于权力中心之外引来各派系的强烈反弹,并造成行政部门、党中央、“立法院”党团各行其是、各吹各调的乱象。为打破上述乱象、整合党政系统,陈水扁决定通过兼任党主席、由“立委”兼任中央一级主管的“党政同步”党务改造案,以一方面减缓各派系要求参与政府重大决策的压力,另一方面加强对“府、院、党”的掌控,避免各吹各调现象,使其意志得以高度贯彻。4月20日,民进党召开九届二次“临全会”,通过“总统兼任党主席”等党务改造案,陈水扁并于7月21日正式就任党主席。然而,陈水扁兼任党主席后,各派系对于政府重大决策依然难以与闻,陈水扁在党内同仁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宣布暂缓基层金融改革案,引起党内同志的强烈不满,纷纷将矛头对准陈水扁,甚至有人点名陈水扁为此事负责。北、高市长选举之后,民进党各派系纷纷要求扩大中常会的决策功能,并强化党籍“立委”参与政府重大决策,但惯于独断专行的陈水扁能否改变“一人决策”还有待观察。
此外,北、高市长选举后,面对“泛蓝军”整合的压力以及中间选民的大幅流失,陈水扁深知若要争取连任就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泛蓝军”的分裂上,应通过“拼政绩”、“拼经济”争取中间选民回流,陈水扁已宣示将以“拼经济、大改革、扫黑金”作为日后工作的重点。
五、李登辉、陈水扁联手鼓吹“台独”,“台独”势力猖獗、气焰嚣张。
2001年底“立委”改选后,随着民进党、台湾团结联盟在“立法院”实力的增强,以李登辉、陈水扁为首的岛内分裂分子日渐嚣张,抛出各种激进“台独”主张,叫嚣“台湾正名”。
(一)陈水扁彻底暴露“台独”真面目,抛出“一边一国、公投立法”谬论。陈水扁上台之初,迫于各方压力,虽不敢明目张胆推行“法理台独”,却在政治、“外交”、文化等各个领域全方位推行“渐进式台独”。如继1月13日宣称在“中华民国护照”上加注“TAIWAN”字样后,目前又酝酿直接发行“台湾护照”,并意图将驻外机构的名字更改为“台湾”等等。不仅如此,随着掌控政局能力的增强,陈水扁日渐暴露其“台独”真面目,于8月3日公然撕破“四不一没有”的遮羞布,抛出“一边一国、公投立法”谬论,宣称“台湾与中国,一边一国要分清楚”,“思考公民投票立法的重要性与迫切性”等等,引来岛内外各界的一片挞伐。
(二)李登辉利用台湾团结联盟大肆鼓吹激进“台独”路线。在李登辉的卖力助选下,台湾团结联盟在2001年底的“立委”选举取得13个席次,成为“立法院”第4个政党。台湾团结联盟进入“立法院”后,为宣扬李登辉“台独”分裂路线,抢攻岛内“急独”票源,不仅一再抛出“非台澎金马出生者不得参选‘总统’”、“将闽南语定为第二‘国语’”等各种激进“台独”主张,还在“立法院”大力推动“公投立法”,反对松绑“戒急用忍”、开放两岸直接“三通”,并不断叫嚣强化台湾认同、争取“台湾正名”,逐渐成为岛内“激进台独”势力的总代表。台湾团结联盟的激进“台独”主张不仅没有取得岛内民众的认同,反而使其北、高市议员的选举中惨败,提早出现“泡沫化”征兆。
(三)岛内外各种“台独”势力大搞“台湾正名”运动。在陈水扁当局的纵容与暗助下,岛内外各种“台独”分裂势力不时齐聚岛内兴风作浪。3月17、18日,海外“台独”团体组成的“世界台湾人大会”在回台举行第二次年会上,叫嚣推动“台湾正名、国家制宪”,陈水扁则公开宣称“拼正名、拼宪政”等“五拼”。5月11日、11月17日,民进党、台湾团结联盟、建国党、北、中、南、中、东社等岛内60多个“台独”团体两次举行“台湾正名万人大游行”。“世界台湾同乡会联合会”、“台湾独立建国联盟”等海外“台独”组织则于8月2日在东京召开主题为“台湾正名”的年会,吁民进党当局落实“正名运动”。“正名运动”的主要诉求为:一、要求制订新“宪法”,将“国号”改为“台湾国”或“台湾共和国”;二、公民营机构应全部去除“中国”、“中华”名称;三、驻外机构全部正名为“台湾代表处”;四、以“台湾国家名义”申请加入联合国等等。
展望2003年,“泛蓝”、“泛绿”两大阵营将围绕2004年“总统”选举布局展开激烈而复杂的争夺。国、亲两党将围绕“谁配谁”的问题展开激烈角力;陈水扁为争取连任,一方面将设法分化“泛蓝军”整合,另一方面将通过“拼政绩”争取中间选民;以李登辉为首的岛内分裂势力势必大肆炒作统“独”议题,激化岛内统“独”矛盾与族群分歧。
(本文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台湾研究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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