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电站是一个神秘而高贵的话题。神秘，是因为原子弹、氢弹都与核事业有关；高贵，是因为世界发达国家都是核电事业发达的国家。通常，人们大量核电的眼光和关心核电的角度如同核电站的堆型一样充满了多样的选择。秦山二核是个“双数”，或许我们可以循着“双数”的概念，进行一次独特的“秦山二核”阅读之旅。

　　到秦山二核要穿过一条长达1000多米的隧道。穿行在灯光程亮的隧道，总让人感觉像穿行在历史的艺术长廊。除了隧道口，眼睛一亮，一组成弧形展开的现代化办公楼群扑面而来。厂区外，路在修剪得非常整齐的绿地中伸展；厂区内，行走的员工着装统一，步履平稳；大楼里，学术报告厅、会议厅更是在国内企业收取一致。如果不是办公楼群后面有两座拔地而起的圆形安全壳，您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到这是一座二十年前让人谈“核”色变的核电站，这是一个建设高峰期容纳上万人日夜奋战的重点工程现场。

　　“九五”期间，我国在建国家级重点项目中，投资最大的是举世瞩目的三峡工程，动态总投资在1800亿元以内，排名第二就数148亿元的秦山二核两座60万千瓦核电机组。2003年6月19日，三峡水利枢纽坝前水位达到135米，成功蓄水100亿立方米，为三峡恢复通航和首批机组发电创造了条件。与此同时，秦山而起喜报频传：运行一周年的秦山二核1号机组累计总发电量达48亿多千瓦时。核电秦山联营有限公司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状”，职工生活小区被评为省级文明、绿色社区。一连串的成绩给秦山二核1号机组正式投入商业运行一周年献上了一份份厚礼。

　　由于“九五”期间，我国建造的四座核电站中，三座是从法国、俄罗斯和加拿大引进的，唯独秦山二核是自主设计、建造的国产化机组，所以秦山二核注定要与艰难结伴。有一位记者曾分别问过秦山二核总经理李永江，副总经理张涛，技术处处长王朝发一个相同的问题：“干国产化的核电站最大的感想是什么？”这三位不同岗位、不同年龄的人的回答经人的一致：艰苦、很累、很值得、很欣慰。

二、两次宣布投入商运

　　曾有人说，秦山二核的建设难度是国内其他核电站建设难度的总和。

　　开工之初，秦山二核就走出了在图纸严重不足（只有6%图纸到位）情况下按期开工的一着“险棋”。为缩短施工周期，提高安全质量，秦山二核有依然采取整体吊装这一中外核电建设史上从未有过的大胆之举。还有，把法国标准设计的90万千万三个环路，改成60万千瓦两个环路（由于国内配套汽轮发电机组的限制），设计人员做了300多项修改……尽管谁都明白，每天100万元的贷款利息，迟发一天电就是650万元的损失，但没有人相信秦山二核能够按预定日期完工，直到1998年还有人预计工期会拖延一年至一年半。

　　然而，奇迹就在秦山二期发生了!6年后的2002年4月15日，二期1号机组天提前47天投入商业运营。谈及此事，员工们会幽默地告诉你一桩趣闻：1号机组还曾两次对新闻界“正式宣布”投入商业运营呢。

　　原来，按国际惯例，核电站连续运行100小时不停机，证明其性能达到正常发电水准，国家核安全管理部门可批准投入商业运行。但我国电力部门另有规定，电厂要连续运行168小时不停机方可投入商业运行。秦山二核考虑自己是“国产化”，情况特殊，就遵循电力部的要求，一口气打出168小时不停机这一火电厂的标准。结果秦山二核分别在2002年4月15日和4月17日，两次向外界正式宣布1号机组投入商业运营。

　　眼下，秦山二核800多名员工同时承担着暴涨1号机组安全稳定运行，2号机组建设顺利进行两幅重担。今年1月19日，2号机组水压试验结束，比年度计划提前了40天。4月2日，安全壳强度和密封性试验完成，比年度计划提前了约两个月。6月1日，汽轮发电机组首次非核蒸汽冲转取得圆满成功，比计划提前了60天，预计年内可实现并网发电目标。2号机组建成后，秦山二核两台机组年发电量可达80多亿千瓦时，为中国华东地区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强大的能源支持。

三、两个100%的自主

　　秦山二核“执掌人”李永江总经理今年新当选全国政协委员，他在全国政协十届一次会议上的大会发言内容就是《加快我国核电国产化建设的步伐》。李总用一组数据表述秦山二核国产化程度：秦山二核“自主”成分宏观上在90%以上，其中，自主设计率90%；资助建造率80%左右（其中，资助设备率55%以上，资助调试率95%以上），自主管理和自主运行两项达到100%。也就是说，二核没有外聘专家当电站管理或运行顾问。

　　按国际标准管理好、运行好国产化的核电站，是二核人坚定信念。几乎一夜之间，秦山二核生产运行的组织机构、指挥体系和与之相适应的管理体制和工作机制建立起来了。然而，这一套生产管理体系二核人却准备了七八年时间。当年大亚湾从法国引进两台90万千瓦核电站，其中核电站的运行管理文件价值占整个工程总投资的5%。这些纸可比黄金还要贵呀！

　　然而黄金有价，这些纸还真是无价。因为涉及到法国人的知识产权，在大亚湾核电站培训的二核人不可能买下这些管理文件，只能一头扎进浩瀚的文件海洋，用一二年时间学习编写核电站的各项管理和运行程序。回来之后，他们又花了三四年时间，对照自己的核电站逐个编写标准化、程序化、规范化的管理制度。

　　具体承担运行工作的运行处200多名员工平均年龄只有27岁。这是一支年轻得让人羡慕的核电运行管理队伍，他们笃信“程序至上”的现代企业理念，用智慧和勤奋，通过稚嫩的双手编制了已生效运行规程975份，管理程序471份。并且在学习法国核电站先进管理经验的基础上，与研究单位协作，自主研制建立了有助于提高机组安全运行性能的计算机辅助隔离系统（CBA），有效地克服了人为的误判断、误操作事故。这一作法，后来得到WANO评估专家的认可，也被核电同行所采纳。

　　这不能不让人充分领略置身于集尖端高科技和国际标准管理为一体的核电站内，作为个体的“人”是何等渺小，而成为集体的“人”又是何等的伟大。

四、两次和运行评估

　　美国建有104座商用核电站。与之相比，作为我国第一座60万千瓦级国产化商用核电站，秦山二核在设计、设备制造、建造以及运行控制经验等方面都存在一定的差距。比如1号机组国产设备比例达到50%以上，而机组并网后几个月的运行实践表明，国产的和国外制造的部分设备都暴露出一些问题，这就给秦山二核的运行带来一定的风险，而这些风险又必须在管理和运行的过程中闯关夺隘、化险为夷。

　　在运行不满一年的时间里，秦山二核先后两次接受了国内、国际核电厂运行评估委员会的评估。这，开创了国内同行（7个核电机组）评估的先河。

　　为了以坦诚的心态迎接世界同行挑剔的目光，秦山二核现在去年11月接受了由国内国防科工委组织的核电站运行委员会评估，这些国内专家全都参加过国际核电运行评估，评估一句也是国际通用的业绩目标和运行准则。第一次评估使秦山二核在运行之初就站到了较高的起点上，避免了很多弯路，也使他们后来面对WANO是充满底气地说出这样的数据：从2002年4月15日投入商运，计划到年底停堆15次，结果停堆4次。负荷因子达到74.9%，高于设计的指标。

　　今年3月2日，秦山二核迎来18位外国客人。这些由日本、美国、法国等10多个国家的核电专家组成的WANO（世界核电运营者协会英文缩写）评估团，对秦山二核的运营、管理、技术支持、辐射防护、人员培训、消防保卫、应急措施等10多个领域做出全面的评估。WANO成立15年来，每年都要对其35个成员国的430座核电站进行抽查，但对像秦山二核这样诞生不到一年的“婴儿”进行全面“诊断”，这在世界范围内绝无仅有。因为按照惯例，一个核电厂要在运营3至4年之后，才会邀请WANO专家进行评估。秦山二核体现出来的勇气和责任心让世界同行叹服。

　　“与尔同行，余有幸焉”这是一名二核员工陪同一位WANO专家工作一天后，写下的一篇文章的题目。外国专家问道“当维修部门提出要使用某种清洁剂来清洗设备时，谁来审批或者说来监督维修部门以保证所使用的清洁剂对这些重要设备无害呢？”专家接着介绍他们厂和其他厂的一些教训，最好说“你们厂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厂，没有经历过大修，可能暂时感觉不到。但如果不从现在做起，以后产生的问题将是严重的。”是啊，二核人多么需要这样的朋友!在我们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就来提醒我们。

　　WANO在秦山二核20天时间，列出了二核与其他核电站相比较的4个强项，也提出了21处待改进的领域（AFI）。一位参加过14次WANO评估的美国专家留下了这样一句话：“这次到中国秦山第二核电厂的评估，是我感觉到业主配合最好的一次。秦山二核人真诚、开放的心态，良好的交流合作和热情周到的服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五、两对操纵员夫妻

　　曾经有人把核电站操纵员比喻为“黄金人”意味培养一名操纵员所花的金钱是昂贵的。秦山二核2003年操纵员考试中出现两对年轻夫妻，而在此之前，全世界400多座核电站还从未听说过有女人在主控实力操纵！

　　杜春列和王爱玲1997年大学毕业到秦山二核工作，一个分在培教处，一个分在质保处，四年后他俩双双结婚生子。由于她俩的丈夫都是核电站操纵员，耳濡目染的她们也提出当操纵员的请求。众所周知，核电站操纵员使全长知识含量最高的岗位，只要在主控室干过，电厂任何岗位都会得心应手。由于操纵员岗位需要付出区大的脑力劳动并承担着重大责任，其待遇要高出核电厂其它岗位许多。二和管理层感到两位有志女青年如果学成的话，可以在全厂树立起挑战自我奋发向上的榜样，就是学不出来她们也将有所提高而成为该部门最优秀的。所以在分析她俩的智力条件并作了专门的心理测试后，同意了她俩的请求。

　　这与公与私都是“一诺千金”啊！从此，杜春列和王爱玲陷入了没完没了的培训、大卷、背题……她们把一岁大的孩子交给父母，与丈夫一同住进单身宿舍。多少个日夜，夫妻俩各守着一台电脑一筐方便面，床上桌上全是图纸和资料，还在墙上贴满公式和英语单词加强记忆。当她俩“硬碰硬”闯过一关关笔试和口试，终于取得操纵员资格时，国家资审委的老院士都向她俩树起了大拇指。

　　经过十年的漫漫岁月，秦山二核拥有了高级操纵员26人，操纵员42人，他们蓄势待发，已经并即将担负起两个60万千瓦核电站的安全运行工作。王爱玲已参加主控室倒班，杜春列已成为主控室模拟机教员。

六、两个大修本

　　如果说WANO评估使同行挑毛病、找问题的话，那么，核电站每一个循环周期之后的换料和大修，无疑是一个消缺除弊的良机。秦山二核1号机组通过第一次换料大修（简称101大修）完成了换料和预防性维修、定期试验、性能试验、在与试验、技术改造等计划项目3886项，还完成了计划外检修项目1838项，消除了电站运行及大修过程中发现的系统、设备缺陷和隐患，为确保机组下一燃料循环安全、稳定、可靠运行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任何文字都无法精确表述101大修全貌。我们暂且从“大修规程”和“大修计划”这两个大修文本入手，试图走进迷宫般的核岛内脏。

　　中国有句古话，“凡事预则里，不预则废”，形象地说明计划的作用。试想，一支千人大修队伍，如果没有次序和控制，将会是什么状态？“101大修计划”的核心部分是三份三天滚动计划，极大修主线计划、核岛项目检修计划、常规项目计划及衍生出来的三天滚动执行计划。每天清晨5点，大修计划工程是根据现场实际情况和计划协调会议总的情况调整并发布三天滚动计划；参加早会的各执行部门按照三天滚动计划与大修日报内容碰头后便开始一天的检修工作。

　　另一个“大修规程”是“七年之约”的产物。它从七年前着手，共编制101大修规程1717份，大修工作包括3006个。它描述从大修前两周到重新启动之满功率运行的几乎所有的运行操作细则和要求，引导操纵员执行相关子文件。一位运行值的年轻人说，他在换料大修期间所担负的责任远比正常运行时重要的多，他甚至比平时还要苛求自己在取票、确认、唱票、操作、严整、签字、还票等每个细节做到一丝不苟。

　　我们在从隔离活动几个数字来了解101大修期间的运行活动。在4000多项大修任务中，要准备2000多张许可证来为检修活动准备安全的工作边界条件。保守地以一张许可证实施和解除共有10项隔离操作来统计，就是20000项隔离操作，这还不包括80个主隔离的解除和实施操作。

　　然而更让人感怀的是这样的一幕幕：两名运行现操人员在执行正常隔离操作时，路径R346房间门口环廊时，意外收到环境及两高达71.3%mSv/h的非计划照射。但为查找原因，他们再次与安防人员重返这一危险区域……

　　两名运行现操人员完成了绝大部分隔离操作时已受到30多个uSv,但还剩一个关键的疏水阀难以找到。他们在高放射性区域眼睁睁看着计量表从30多个 uSv跳到60个uSv时，终于在一个阴暗管道后面找到了那个现场未挂正式标牌的疏水阀……

　　世界核安全文化倡导的是探索的工作态度，眼睛的工作作风，相互交流的工作习惯。二核人接受了这种文化理念的培养并且融入意识，久而久之成为自己的企业文化。在101换料大修过程中，集体剂量占控制值的31.9%，个人最大剂量占控制值的28.3%。同时，质量、工业安全水平等各项指标均低于大修控制目标值；未发生人因引起的运行事件；未发生工业安全事件。

　　眼下，经过62天奋战，秦山二核1号机组于6月4日提前18天完成了建成投产后的首次换料大修，电站也于当晚22时46分重现并网发电。那一天，秦山二核没有庆典、没有鲜花；然而二核人的心情向这个季节的风：从容、明朗、蕴涵活力和生机。

　　胡锦涛同志去年6月23日视察秦山核电基地时获悉，秦山二核是我国在建核电站种单位造价最低时，十分欣慰。他说：“核电这个产业是高技术的战略产业，这个产业拿钱是买不来的，需要我们坚持以我为主，这是我国发展核电的必由之路。”这也是以科技报国的二核人的毕生追求。他们坚信，中国的核电事业，在秦山二期核电国产化的基础上，今后肯定能创新，肯定会形成自己的知识产权，也肯定会有中国自己的品牌！


（消息来源：《核电潮》        作者：丁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