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吉羊正与我们渐行渐远,金猴舞棒踏着祥云向我们飘来,当“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战鼓隆隆敲响,如同当年建设沿海经济特区、开发浦东新区和实施西部大开发一样,引起了广大台湾同胞的广泛关注。海峡对岸新闻媒体闻声而动,台湾联合报、工商时报、经济日报三家媒体组成的采访组,以“辽宁老工业基地改造和振兴”为主题,于12月中旬抢先来辽宁进行为期一周的专题采访。
台湾记者对辽宁振兴老工业基地举措兴趣浓厚,辽宁一周时间他们紧锣密鼓、马不停蹄,先后参观采访了海峡两岸科技工业园、沈阳华晨金杯汽车有限公司大连港、参观大连造船厂,他们又冒雪专程驱车160公里到盘锦采访特大型国有企业辽宁华锦集团;专题采访了沈阳市市长陈政高、盘锦市副市长刘家升对老工业基地振兴韬略,还挤时间游览了沈阳北陵公园、浏览了大连市容并采访了沈阳、大连几家台资企业。台湾记者用“感慨良多,收获颇丰”概括此次辽宁老工业基地行。而一路赏雪、谈雪、遭遇风雪又是意外惊喜和花絮。
东北因雪而精彩
出生于70年代初、初次到东北采访的台湾经济日报女记者江今叶一出沈阳桃仙机场候机大厅,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她本能地打了个寒颤,“真的好冷哎!”好在我们的轿车就停在门口,暖风也一直开着,她迅速钻进车里。北国此时滴水成冰、呵气成霜,她竟然没穿毛裤。这也难怪,台北零上15度,沈阳零下16度,温差31度!此时是晚上八点,夜黑人静,车窗外皑皑白雪还看不清楚,黑魆魆的树木一闪而过,只是车在雪路上奔驰,发出咯嘣咯嘣的巨大响声,引起了江小姐的浓厚雪趣。对于雪,她只有书本和电视上的认知。我告诉她,你的运气不错,由于全球气候变暖,近十几年东北的雪也是越下越少,城里有积雪的时间也不多,昨天刚刚下了一场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你可以尽情观赏、慢慢品味了。台湾记者每年辽宁采访的不少,大多选择夏天,偶尔冬天来几个,不是早了(还未下雪或雪站不住),就是晚了(残雪消融)。“下雪了还要不要上班,厚厚的积雪如何除掉?”“我们这儿有不成文的规矩,‘雪停就是命令’。机关、工厂、学校、企事业单位除雪都有各自分担区域,‘自扫门前雪’ ,这是义务,也是责任。当然,不管风霜雨雪,只要不下刀子,仍然要上班的。”“冬天要不下雪怎么办?”“这我倒没想过。没雪的冬天定是昏暗、昏黄、干涩、了无生机的。没雪还叫冬天么?没雪还能过年么?无雪的东北还会有精彩么?冬天无雪,春天就会干旱,夏天就会遭虫灾,瑞雪兆丰年是其自然规律的真实写照。”我的“无雪不成年”理论还未说完,车已到喜来登酒店。
雪里行军情更迫
按事先安排的行程,第三日要赶往160公里外的鹤乡盘锦采访。奥迪V6一进入京沈高速路,茫茫雪原即展现在台湾记者面前,这是他们有生以来从未见到无边无际、莽莽苍苍、北风卷地百草折的冰雪大世界。辽西平原盘锦地段地势低洼,芦苇茂密,有丹顶鹤、黑嘴鸥等珍奇候鸟,是世界为数不多的大面积湿地之一。近几日,昼夜温差大,形成了这里独特的、路边难得一见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树挂景观,令台湾记者大饱眼福。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山舞银蛇原驰蜡象”、“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毛泽东诗词不时在车中回响。
童年的梦都埋藏在雪地里
笔者出生于辽北山区,那里山高林密。40年前的冬季,我也就4、5岁,也许还是穿着开裆棉裤(那是农村小孩子根本没有衬衣衬裤),零下30多度的气温我们习以为常,跟着大孩子整天在冰天雪地里疯跑。印象最深的是放爬犁:4、5个孩子共乘一架木爬犁,风驰电掣般向山坡下横冲直撞,飞翔一样的感觉,木爬犁加速度卷起的雪烟使人睁不开眼,打在脸上针刺一样的痛,那情景既惊险又刺激,妙不可言。即便有的摔断了胳膊腿,医好之后,故伎重演,乐此不疲。放木爬犁仅仅是雪中娱乐一景,抽冰嘎(陀螺),滑冰车,堆雪人、打雪仗、雪地摔跤、雪地打滚一样不能少,我们变着法玩儿,太阳不落山决不回家。
稍大一点,玩耍的方式就上了档次。如果是夜里下了大雪,第二天起得最早的准是我们这些半大孩子。先将被大雪埋住的厚重的门想办法推开,扫除一爿空地,撒上谷糠,罩上笸箩,用半尺长的小木棍支起,栓一根麻绳,扯进门里,虚掩上门,再用手指将窗户纸捅个小眼儿,向外瞭望,只等鸟儿自投罗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稍亮一些,叽叽喳喳的麻雀就开始叫了,饥寒交迫的麻雀先是在笸箩周围蹦来蹦去,察言观色,一只先进来探路,这时你还要有耐心,等待有更多的麻雀进入圈套,一旦认为安全后,一群麻雀便迫不及待钻进笸箩,瞧准时机,突然拉动麻绳,棍移笸箩落,麻雀成了瓮中之鳖。这种与小动物斗智斗勇的游戏使我痴迷,以至于几十年之后也常在梦中出现。
我的描述让台湾记者着迷,慨叹生南国,无缘雪伴童年梦。而有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的“外婆的澎湖湾”,也让东北的孩子好生羡慕呀。
雪缘情未了
在沈阳时,江今叶就慨叹,要是能赶上下雪就好了。在盘锦的晚上,因赶写稿件,台湾记者没出宾馆。说来也巧,夜里10点多种,天空突然飘起雪花,飘飘洒洒漫天飞舞,在小城霓虹灯映衬,竟变成五彩雪花,煞是迷人。待早上退房出宾馆大门,“哇赛!真的下雪来耶。真的很有缘耶。”我说,半夜就开始下了。“您该叫醒我们,午夜雪中散步不知该有多浪漫?!”他们展开双臂,仰面朝天,任舞姿轻盈的雪花落在脸上、唇间,融化的雪花凉丝丝沁人心脾,深呼几口气,神清气爽。因九点钟要乘火车赶往大连采访,来不及赏雪论雪了,匆忙照几张雪景照后就出发了。车站依依惜别,我劝慰,总得留一点遗憾,沈阳棋盘山冰雪大世界、吉林雾凇节、哈尔滨冰雪节、亚布里滑雪场更精彩,更刺激,希望你们常来。
月台上,与我们频频挥手告别的台湾记者,在凛冽的寒风中色彩艳丽、单薄且与众不同的服饰、雪地跺脚呵手、瑟瑟发抖的举止,惹得行人瞩目。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放在行囊中的毛裤居然还是未穿,他们或许是打算将“耐寒”进行到底吧。(李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