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河源头的宁化县石壁村,是客家人的一处祖地。翠河自西到东,滋润着沿岸的广袤黄土地,给山村注入永不枯竭的力量;养育出客家人朴实、豪爽的品格。 俗称:“北有大槐树,南有石壁村。”石壁村头有一株大槐树,树冠舒张开来宛如一把巨伞,荫庇着一滔土墙黛瓦马头墙里的客家子孙,让他们避过了千百年风雨。由于它宽厚慈祥,从不招虫惹蚁,总以蔽天的绿叶和黄花夹果赐予村民,白发翁妪喁喁树下,垂髫幼童奔逐嬉戏于树周,晚耕归来的汉子坐在树下纳凉谈天,放眠远处的层层山影和一弯涓流,一身的劳累也就被云影山风拂拭而净了。 “弘翔小顽西,战乱来石壁。种槐筑土屋,繁衍长生息。”这首歌谣,讲的是有个名叫“小顽西”的人,在某次战乱中从河南的弘翔郡南迁至此。他筚路褴褛辗转迁涉,一路吃尽了各种苦头,最后才定格于这个偏远山村,在这片丹霞黄土上垦荒拓植,繁衍生息,经数百年的族群融合,才孕育出枝繁叶茂的客家民系,发展了源远流长的客家文化。“弘翔小顽西”,只是大批河洛先民南迁中的一支家族,“小顽西”也许就是这支家族在石壁的始祖了。 小顽西果真“顽”,刚倔坚韧,凭着他的聪慧和拼搏吃苦精神,由起初的刀耕火种创下了点基业,接着又学做一点小本生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辛苦经营起布店绸庄,终于成了一方首富。但他认为,无论耕种还是经商,都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读书仕进方是人生崇高的境界,于是刻意培养两个儿子读书。儿俩也如蝶恋花,尽日里手披口吟寒暑无间,应试科场双双得中进士。父亲商场如意,儿子官场得意,父子用金钱和文化共同滋养了客家祖地,使得房舍错落,绿槐修竹掩映,子孙耕读蔚然成风,成了村中的一支望族。 岁月走到今日,黝黑低矮的木屋渐渐被新式小洋楼所兴替,铝合金玻璃窗透射的光线,扰乱了天井里亘古以来的幽雅和宁静:一家铺子里的音响播送着“千年等一回”的柔柔小调,而另一端的楼房里传来“四逢喜”和“满堂红”的划拳斗酒声;两个摩登女郎从屋外走过,一股浓烈的香水味便深入鼻孔根儿死活不肯离去——这些,就是古往和今来的过渡,生命把过去和当下这么一段距离连接成一条历史链条,牢牢地环绕在大槐树的躯干上。 民谣唱道:“蚕豆开花黑良心,楝树开花苦透心,唯有槐树开花呀,黄透了相思的心。”侨居海外的客家人,哪个不相思故里?从石壁出去散居在世界五大州8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客家后裔约有1.2亿人。近年来,每年都有数十批回石壁观光、旅游、祭祖,一年一度的“世界客家祭祖大典”掀起了寻根谒祖的热潮。 若是顺着古时移民这条线追寻下去,石壁的客家是从中原河洛一带迁来的;而最初,他们又是从山西洪洞县的大槐树下迁往河南各地的。“问我祖先在何处,山西洪洞大槐树;祖先故居叫什么?大槐树下老鹳窝。”可见洪洞县的大槐树才是客家人的根。 说起洪洞县,很多人都晓得《玉堂春》里,有个南京名妓苏三,她就是从县衙的监狱里起解去省城受“三堂会审”的;而如今比苏三还要出名的是洪洞大槐树寻根祭祖园,它牵动着无数客家人的相思之情呐。如今,洪洞第三代单传古槐已年逾百岁以上,根深叶茂,树上栖息着千百只鹳鸟,人们却喊它“相思鸟”。当年移民启程告别大槐树时,依恋故里边走边回首,回望槐树上的老鹳窝。于是,古槐与老鹳窝,便成为客家祖根的标志。有的移民临走前,还随身带走槐树苗或种子,让它在客地成林成荫。 依依情,情依依。任时光逝去多远,也淡化不了对祖地故里的相思之情。
(来源:福建侨报 雷风杰)
编辑:蒲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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