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厦门市委书记于伟国对话
又一种可能发生了,同样是从南中国到北中国之间的迁徙,只不过这次的起点是厦门,目的地北京既是古都,又是首都。随父母从内陆到定居厦门17年之后,因为在央视工作的缘故,我又开始了从南向北的穿梭。因为有了飞机,旅程不再漫长,却总会有故事发生。2005年的一天,我乘厦航从厦门返回北京,在同一个机舱遇到了时任福建省委组织部长的于伟国,本不想前去打扰,但他还是认出了我,两个人聊得最多的是特区,是厦门。没承想,7年后的2012年,我们有了一次真正的对话,此时的厦门特区已经走过近30年的开放历程,于伟国在厦门市委书记的职位上也已历经3年光阴。
虽然已经不在厦门生活,但这里还是父母的家,厦门之于我,永远是仅次于安海的第二故乡。为了做好这期节目,我特意提早几日赶回了厦门,只为再一次亲近这个伟大的特区。厦门之变化,是所有厦门人有目共睹的,数座跨海大桥的建成,将厦门岛变成了厦门市,“变大”是最为显著的感觉。“岛内外一体化”这个词不仅执政者于伟国在谈,连鼓浪屿上的诗人舒婷也在谈:“前不久,厦门实行岛内外一体化,都算经济特区,特殊的地方法规惠及的范围加大好几倍。现在的大厦门,人口大概有200万,其中一半是新移民。无论是洋博士还是打工仔,他们都在为厦门做巨大贡献,融入本地社会,甚至悄悄影响着厦门和厦门人。”外面的世界愈加精彩,大厦门风生水起,诗人却分明将自己与所有的影响隔离,心甘情愿地生活于鼓浪屿上那所老房子里,甚至不允许别人说厦门半个“不”字,偏爱一座岛屿和一座城市到近乎偏执,舒婷自嘲为“厦门沙文主义”大发作。诗人的腔调,在我看来是任性而唯美的,因为类似于“岛内是欧洲,岛外是非洲”的说法自学生时代就响在我耳边,优美的环境加上优裕的生活让厦门岛内人慢慢养成一种难以撼动的“安逸”态度,如今这样的安逸却似乎成为了大厦门发展的阻力。
对话尚未开启,就吸引了厦门内外诸多媒体的关注,外界将我称为“咱家人”,将于伟国称为“当家人”,并希望两个名字中都有“伟”字的男人碰撞出一期“伟大”的《对话》。“伟”不好说,“大”倒是很贴切。和于伟国身边的工作人员谈起他,他们眼中的于书记特别喜欢说“大”这个字,做事要有大的气度,视野要有大的格局。再次见到于伟国,他并没有急于说到“大”,反而透露了一种“很大”的忧虑:“我们的干部一出差,千方百计都要连夜赶回厦门,理由是在外地实在不习惯,看来看去还是厦门好。每次听到他们这样讲,我很不高兴。这表面上是在赞美厦门,实际上是一种狭窄的小岛思维。可怕的是,这样的思维在岛内企业上也表现出来,他们不愿意走出岛外发展。”
于伟国的忧心忡忡反映了执政者的深谋远虑。进入21世纪之后,特区的政策与普区基本拉平,特区已经逐渐丧失“特权”。厦门岛经过30年的发展,人口密度已经超过香港,林立的企业厂房已经让小岛不堪重负,但许多外资企业又面临新拓展,又都在向他申请建设用地。“伟鸿,你认为我能将这种情绪真实地带到节目现场吗?”一个执政者的真心,远胜一档节目的意义,在策划会上,于书记与我这两个新旧厦门人一致选择了“走出小岛思维”作为节目的讨论主题。或许是由于都经历过岛外思维的碰撞,因此在思索城市发展路线的时候,我们的目光都会习惯性地向厦门岛之外望去。于伟国把现在的厦门发展路径比喻为“由拳头变为手掌”,意思是说经济特区由以前的厦门岛,辐射到了岛外4个新区的范围。城市的面积扩大了,可这是否意味着城市真正地成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