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现代派代表诗人郑愁予,在海南岛参加2015两岸诗会并获颁“桂冠诗人”奖。4日,细雨微寒,恰逢郑翁82岁寿诞,他接受中新社独家专访,回望人生路一释“愁予”诗中“愁”,慨叹:人类是过客,乡愁乃诗胆。
对着镜头,依旧俊朗的郑翁给喜爱他的华语读者朗读年轻时诗作《错误》:
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这首诗我写了很多年,写的是记忆里漂泊的心酸意向。它有很多版本,16岁我在衡阳出版第一本诗集,就包括了这首诗,当时它的语言不是这个样子,之后为了内容,又创造了新的形式。我是抗战的儿童,内战的少年。‘达达的马蹄’,那是童年逃难时忘不掉的声音。而父亲总在远方,母亲和我们一直等待他这个‘归人’。”
“命运给我们这一代人带来很深的乡愁。”郑翁说,从小母亲就教他背诵诗词,乡愁的诗意伴随他一生。1937年秋,在古都金陵生活的郑愁予一家被淞沪战火惊扰,在“南京大屠杀”前两个月北归中原了。“那年我5岁,还记得走前去过栖霞山,枫叶红了。回到故乡河北,一进村看到一树红叶,我以为也是枫,家人说那是柿树红。”于是,“走过江南”、“两树红叶”成了诗人最初的乡愁。1948年冬天,随父母历经抗战、内战颠沛回到金陵的郑愁予,随二伯父的儿子去了莫愁湖。“莫愁湖里种满荷花,冬天里的荷呈枯黄,很苍凉,就像那时国民政府的战局一样了,也像老百姓心中的凄惶。那种家家户户黯然的景象,我都记在心里面。”
这次,诗人独自一人,一个黑背包,一只银箱子,一提金门高粱酒,搭乘夜班机来到海南岛。他说,“我的一生,最初是不得不漂泊,最后爱上了旅行,最爱我那个黄色旧背包。”
“最喜欢自己的一张背影照:我背着黄背包,面对着个帷幕,帷幕里隐约可以看到个马槽,就是耶稣基督降生的那个马槽。在那样一个地方,一个我不认识的人站在我背后照了相,照完了以后他把这个相片给了我,我非常珍视这个照片,我想背包里面就是我的乡愁。”
82岁郑愁予,一生行过了长江,漂过了西江,渡过了海峡,飞过了大洋,在美国耶鲁大学教书十多年,如今在金门大学研究闽南文化,书写海洋诗歌。
诗人如今这样解读“乡愁”:“乡愁,其实是宇宙性的。在我的诗里头,意象相当多的是‘流星’、‘星空’。流星、陨星、陨石,它们从天空划过,落在大地上了,这个引起乡愁。人类的生命,就像所有生命一样,在这个地球上刹那之间就过去了,都是‘过客’。那为什么叫‘归人’,不叫‘归动物’、‘归生物’呢?因为人是不同的,活过一次,对生活过的地方许多的回忆、眷恋等等。所以说‘过客’和‘归人’这个之间引出最多的感触,用歌的形式,把它写出来的,那就是诗人。”
诗人告诉记者,十几岁时读《楚辞》“目眇眇兮愁予”,被“愁予”打动取来做了笔名。后来在司马相如的诗、辛弃疾词里都读到这个意念,特别是辛弃疾的“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如今,他终于懂得这个“愁”原来是诗胆。因为诗人总要表现对时间的无奈,与西方常常用“死亡”和“爱情”来表现“时间没有了”不同,我们的汉诗是用风花雪月的无常,表现对时间的无奈,恰就是这么个“愁”字。
从一个岛为了诗意来到另一个岛,已经畔海而居多年的郑愁予告诉中新社记者,如今在写海洋诗歌。
在海南岛的第二夜,他写下一首《南海的蓝是古中国蓝》。诗中写道:南海的中国蓝是古南海的中国蓝/所有的波涌浪滚都绽开繁华亿万/历史的大浪漫岂仅是英雄的演绎……(记者 关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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