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喜欢他还是讨厌他,没有人能忽视张大春的文学存在。昨天,这个笔名“大头春”的台湾著名作家到上海来了。见到他的同时,记者也看到了由幻灯打制而成的张大春的内地行程:在新浪网聊;在华东师大和复旦的演讲时,由陈子善和王安忆分别主持;与莫言、余华、阿城对话,台下不事声张地坐着陈可辛。可以这么说,近来只有张大春才享受到如此难得一见的众星捧月之势。
20年的写作,张大春玩遍了各种小说戏法,台湾著名女作家、编剧朱天文说,“他一身的好武艺,我辈中小说的工匠技艺部分有谁胜过他?”这样的张大春,吊书袋,玩典故,他的小说没有弱点,然而这一次,他收起了玩心。在“世纪文景”不久前出版的张大春作品《聆听父亲》中,他第一次如此之老实,第一次暴露了弱点,第一次说,“从来没有哪本书写完有被掏空的感觉”。这意味着什么?记者与张大春的谈话就此开始。
听父亲讲述家族故事
人有珍爱之物时才会有畏。年轻时父母健在而且那时以为会永远健在。青春一如好伙伴,为什么要悲伤?直到1997年除夕,父亲和几个朋友喝酒后意外摔倒,从此再没站起来。从小听父亲讲述家族故事的大春,于父亲生命进入末期、孩子生命即将开始的这一刻,开始调动生命的全部积蓄,给还未出生的孩子说起了故事。
历史是个大话题,而他就是要写“小”,从家庭着手,从家族的变迁写到祖父辈,开始细写每个人的命运。张大春说,“当时我对我的这部小说有一个允诺,那就是不能建立在任何一个不确凿的事实的想象上。我不想作任何雕琢的原因是,我希望能捕捉对人事最起码的一点。人努力活过一世,恐怕最后就留下一个点在历史的长流中,所以写人生是越简单越明了,不加任何的想象、雕饰,甚至消灭了细节,极致就是所谓的‘一笔勾魂’。”张大春告诉记者,写这本书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提示,不是他要如何创造、经营;也不是要发明小说史上的某种技术,只是如何记述一种被记述的对象的技术。“这是我给自己的一项功课。”这是张大春《聆听父亲》里的一句话。“即使答案永不出现,我依然要换一个方式继续追问下去。”
作品在于读者的成全
“我发现这边的读者真的很会看书,这里内行的读者比台湾要多。”张大春说,“有讲究的读者,才能有像样子的作品。我一直认为一切作品都在于读者的成全。”前段时间,张大春说他太太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理想的读者是不是你爸妈?”当时我很感谢她问我这个问题,又很感谢她没有追问下去。其实,我确定自己一直是为某个人而写的,这个人可以是非常熟悉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当年韩熙载有诗云:“仆本江北人,来作江南客;还至江北时,举目无相识;清风吹我寒,明月为谁白;不如归去来,江南有人忆。”
天才能忍耐超常辛苦
什么叫文学天才?张大春的解释是:“能够耐得住超乎常人的辛苦锻炼”。“如果只看结果,是看不到什么叫天才的。就像我,撇开对自己的要求,每天写一篇6000字、8000字的小说,我现在就不费力,就跟吃蹦豆似的。”
然而,对他影响最大的大陆作家阿城当年的一句话“有些小说一打开就是一股扑鼻而来的小说腔”着实惊住过他。他说:“就是对这句‘扑鼻而来的小说腔’的醒觉,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忍住不写’才是‘最辛苦的锻炼’。”张大春说:“现在很想写的时候,往往会在脑海里转一转,会想这个是不是狄更斯写过了,那个是否马尔克斯也写过了?不认真去想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这种折磨。吝惜笔墨才是最大的消耗。”
本报记者 陈熙涵
■相关链接 张大春主要作品
张大春主要作品有《城邦暴力团》(被倪匡誉为金庸之后最精彩的武侠小说)、《聆听父亲》(被选为2003年“中国时报开卷十大好书”之一)、《小说稗类》、《公寓导游》、《大说谎家》、《四喜忧国》等。其中《小说稗类》曾在内地出版,《聆听父亲》今年年初由上海人民出版社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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