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东山十一月二十八日电 题:一笔连接两岸情 海峡鱼雁话今昔
作者 朱少文
二十八日,又有一个团队走进福建东山岛上的“寡妇村展览馆”参观。馆长黄镇国介绍到两岸通信、通邮之事时,感慨地说:“时代在发展,我这个海峡鱼雁现在也下岗了!”
看着那一张张发黄的信笺,人们的视线仿佛又转移到了那两岸分离、隔海相望的不幸岁月。一九五0年东山岛解放前夕,溃退准备逃往台湾的国民党军队为补充兵源,在东山岛大抓壮丁去台湾,当时铜钵村青壮年有二百多人,而被抓去台湾的就有一百四十七人,一百多个家庭由此骨肉分离,九十一名妻子失去丈夫,成了“寡妇”。从此,铜钵村又多了一个新名字——“寡妇村”。
那是一个两岸通信、通邮完全隔绝的年代,“家书抵万金”这句话的含义,也许铜钵村那些遭遇不幸的村民们体会最为深刻。
一九六三年,铜钵村的一户人家收到一封通过第三地辗转而来的台湾来信。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些去台人员的亲属们纷纷试探着想给彼岸生死未卜的亲人写信。由于大多数村民是文盲,初中文化、喜欢舞文弄墨的黄镇国自然成了村中为“寡妇”们代写“情书”的人。
替堂嫂沈锦菊写信给被抓去台湾当兵的堂哥黄阿庆,是他给台湾亲人写的第一封信。那时候,大陆和台湾是不能直接通信的,信件得由回大陆省亲的华侨带到国外,再由国外的东山同乡会换写信封辗转台湾寻觅交给亲人,一封信最快也要半个多月才能到达,回信同样要经第三地转寄。
一九八三年,对铜钵村来说,是值得庆幸的一年。林招娣的丈夫黄韵奇绕道香港回到魂牵梦绕的铜钵村,成为第一个返回大陆探亲的台湾老兵。他那次回家时最重大的礼物就是带了一百封信,包括诏安县、云霄县及东山本县的,当然最多的还是铜钵村老兵托他带回的信。为了给彼岸的亲人回信,大家纷纷找黄镇国帮忙写信,有时竟然出现排队的情况。
死尸多年的代笔生涯中,最令黄镇国难忘的是帮黄宝兰老人代写“绝笔信”。黄宝兰老人思念儿子黄建忠几十年,经常由黄镇国代笔联系。到暮年时,她患了肺结核病,重病不能起床,叫家人请黄镇国来写绝笔信(遗书),并在信中交代“也许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但是以后太平的时候,你一定要回家,到我的灵前拜祭。”
由于黄建忠在新加坡的朋友突然去世,他和家人的联系中断了,母亲最后的那封绝笔信也如石沉大海。但黄镇国始终忘不了黄宝兰老人临终前的叮嘱,一九九0年中秋写诗一首托人转交给了黄建忠。不久,黄建忠就回家了,还特地送一支刻着“知书达礼,代笔功高”八个字的笔给黄镇国,以表谢意。黄建忠离别是对黄镇国说:“我是被你那首诗追回来了!”
“一笔连接两岸情”。黄镇国用他手中的笔呼唤着一个又一个漂泊的游子踏上了回家的路。四十多年来,黄镇国义务为乡亲们代写了八百多封书信,全村八成以上寄往台湾的信是他写的。
一页页发黄的信笺,一段段催人泪下的文字,装满了一个又一个悲欢离合的故事。但是,家书抵万金的年代终将成为历史,黄镇国说:“四十多年写的信大约有三种类型,第一种就是刚开始的‘侨信’,利用华侨的关系来转;第二种是一九八八年以后,可以直接写台湾省某个地;还有一种是信封上没有地址的,是托人家的。这些都已成为历史了,因为现在打电话最方便,年轻一代还可通过互联网与台湾亲人联系,我也‘下岗’了。”
去年,他仅代本村人写过一信寄往台湾的信,而今年就没有了。随着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目前铜体村的固定电话用户大约有八百户,移动电话用户大约有千户,电话普及率超过了百分之一百,而且一些村民家里还安装上了电脑。
第一个回大陆探亲的台湾老兵黄韵奇之子黄振耀说:“自从装上电话后,我和母亲三天两头就往台湾打电话,和那里的亲人聊聊家常。现在,我儿子用上电脑,通过视频可以和亲人面对面地聊天,真是太神奇了!当然,有机会还应到台湾走走,因为那儿的亲人还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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