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前,叙利亚国内反对派组织——全国民主变革力量民族协调机构联合叙境内16个反对派组织在大马士革开会,会议声明,必须用和平手段实现政权变更,反对外国武装干预。
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在西方媒体的强力聚焦下,叙利亚反对派似乎就等于那些正在与政府厮杀的各武装团体,确切地说,就是“叙利亚全国委员会”和“叙利亚自由军”。“叙全委”被认为是最大的反对派组织,得到了美国等西方国家承认,“自由军”虽然尚未被西方正式认可,但因其已经和“叙全委”结成同盟,所以可被视为事实上的西方属意派。
但美国记者查尔斯·格拉斯不久前在《卫报》提出这样一个观点:叙利亚反对派虽然旗号众多,不过可以据其路径选择把他们分为两派,一派希望通过自身及外部军事手段推翻现政权,另一派希望通过非暴力手段实现危机的政治解决;国际社会不应在叙政府与反对派之间选边,而是要在反对派内部的“武装派”与“和平派”之间抉择。
格拉斯也是中东问题专家,作为美国广播公司前驻贝鲁特首席记者,他从上世纪70年代起就在中东一线采访,并出版了多部个人专著,于今年5月出版的《叙利亚:堡垒与战争》一书受到《纽约书评》关注。
他提到了为众多西方主流媒体忽略的一个事件:7月26日,也就是在“叙全委”呼吁西方提供先进武器装备的两天前,叙国内10个反对派组织在罗马发表了一份联合声明,呼吁国际社会促使有关各方以和平方式解决冲突。和平方案基本内容为:各方停火;紧急救援受难民众;开启不排除任何一方的、真正意义上的谈判;最终在民族和解基础上实现叙利亚政治转型。
格拉斯指出,武装反对派原先在叙利亚反对派中只占少数,得到外国援助后才势力壮大;他还举例说明,一直承受当局打压的和平反对派人士之所以反对武装夺权并非因为亲政府,只是因为他们不忍看着自己所居住的家园生灵涂炭。尽管如此,在格拉斯提出的选择题面前,美国等西方国家选择了武装反对派。
原因说来也很简单,第一,武装反对派一开始就得到了外部势力支持,而这些势力都是美国的盟友,如土耳其和沙特等。第二,和平反对派要求开启“不排除任何一方”的谈判,但美国恰恰先要把巴沙尔排除在谈判大门之外。
然而,美国虽然支持武装反对派,却玩了一个“口非心是”的把戏。
去年11月中旬,希拉里在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表示:由于存在着一个决心坚定、资金充裕的武装反对派,叙利亚有可能陷入内战,但美国支持通过和平、而非暴力途径推翻巴沙尔政权。可是前不久西方媒体却报道说:早在今年年初,奥巴马就已签署密令批准中情局支持武装反对派了。一个是外交首脑、一个是国家元首;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时间才隔一两个月,言行竟如此大相径庭,只能让人欲说还休了。
其实,占据信息高地的美国对叙利亚基本国情完全了解。那就是,巴沙尔的确面临执政危机,但国内民众更担心的是,流血夺权将给国家造成更大创伤,因此并不支持武装反对派,民众今年2月对修宪公投的踊跃支持就是一个例证。而美国也很清楚:这不是一场安全部队用枪逼着的公投。但美国却执意要巴沙尔下台,为此英国前驻叙利亚大使安德鲁·格林曾说,这是在“瞎折腾”,但美国执意折腾的奥妙现在也已经清楚。
8月初,格拉斯在接受美国新兴媒体《民主在当下》网站访谈时介绍说,作为叙利亚3月15日抗议运动的发起者,和平反对派希望通过公民抗争的方式使叙利亚转型为民主国家,但他们现已意识到,美国对他们想要开创的民主进程并不关心,而只关心如何限制和削弱叙利亚政权,因为叙利亚是伊朗的盟友。
去年11月底,沙特“阿拉伯新闻”英文网站刊发了一篇题为“西方并不介意叙利亚内战”的文章。文章分析说,西方之所以不愿在叙利亚实施决定性的军事干预,是因为美国和以色列其实是把叙利亚当成制约伊朗的一个环节。文章称,在美以看来,中东存在着一条以伊朗为首,经伊拉克、叙利亚和黎巴嫩南部而构成的什叶派威胁链。由于直接攻打伊朗风险过大,因此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让叙利亚长出“毒痈”——即发生内战。这样一来,叙利亚将被折磨得千疮百孔,而叙利亚内战将扩散至伊拉克和黎巴嫩;最后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会使伊朗成为孤家寡人,到那时威胁链将不复存在。
前不久,基辛格在《华盛顿邮报》撰文说,“打破阿萨德家族与伊朗的联盟符合美国战略利益,但我们不愿公开承认这一点。”
和平反对派被美国视为陌路,沙特则被当作盟友,而基辛格是自己人,但三方观点居然如此吻合,这难道会是偶然?利益永远是美国的外交首选,这就是美国为什么冷落叙和平反对派的根本原因。(记者 唐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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