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立法选举结果大局已定,在无需进入第二轮投票的163个议席中,哈梅内伊一派获得120席,内贾德一派只有30席。如无大的意外,全部290个议席的分配比例,也将大抵如此,这意味着内贾德一派的惨败。
正如许多分析家在选前所分析的,由于改革派自2009年有争议的总统选举后屡遭打压,许多人甚至直接被取消候选资格,因此此次立法选举实际上是在保守派之间举行,即内贾德派和哈梅内伊派的对决。选举结果,后者占了上风,内贾德派许多骨干未能进入伊朗议会,且在其传统“铁票仓”农村更是损失惨重,甚至连其姐姐、号称其踏入政坛领路人的帕尔文也落选。
由于哈梅内伊是宗教精神领袖,而内贾德则是世俗行政最高首长,他们二人的权力之争,被外界不少人认定是世俗权威和宗教权威间的斗争,有人据此认为,前者的胜利将令后者失势,并令伊朗变得更保守、更排外,从而令海湾局势更加紧张,伊朗核问题的解决也更加无望,其实问题并非如此简单。
内贾德的失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政策所引发的制裁导致经济形势恶劣,货币贬值和通胀严重,以往惯用的“民生派”、“底层照顾派”失灵,导致“铁票仓”倒灶所致,也和许多选民怀疑他在两届总统即将任满后有意效仿俄罗斯梅德韦杰夫与普京,先扶植亲家艾斯凡迪亚尔·拉希姆·马沙埃当一任总统,自己4年后再卷土重来有关。简言之,尽管和哈梅内伊矛盾滋生,但他的失败主要仍是败于选票,而非败于宗教。
哈梅内伊虽是伊朗这个二元伊斯兰共和国最高神职人员、实际上的国家最高领导人,但他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神派”:他曾担任过伊朗总统,也是第一个由教士出任总统、再由总统回任教士的伊朗领袖,其宗教资历实际上并不深厚,在伊朗政坛向来以善于拿捏“神人两界”分寸见长,即“在神职人员中行政经验最丰富、曾担任过的职位最高,在行政人员中宗教资格最深厚,宗教教职和地位最高”,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他当然要和更保守的宗教界人士合作,并反映这些人的意见,但他同样需要“人界”的“地气”。
在议会,哈梅内伊一派的代言人是现任议长、号称“伊朗最有身份官二代”的阿里。拉里贾尼,此人就被公认是“比保守派开明,比开明派保守”的人物,在宗教和国家主权等方面强硬、保守,比内贾德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在一些实际问题上却显得灵活,如在核问题上主张务实、合作,反对和西方硬碰硬,在人权方面主张保护和改善,对内贾德动用内政部打击示威者和反对派屡屡表示不满。而哈梅内伊本人也曾下达敕令,规定“伊朗永远不拥有核武器”。由此可见,内贾德的失势,未必会让伊朗核问题变得更棘手。
但另一方面,内贾德秉承实用主义外交原则,并不忌讳和西方接触,也敢于和欧美讨价还价,尽管外界不喜欢他,但仍认为可与之打交道,而哈梅内伊在对外交往问题上却十分保守,内贾德的失势很可能令伊朗变得更闭塞、更排外,也更难打交道。
此次选举的直接意义,恐怕是内贾德真的可能谢幕:哈梅内伊的反目成仇让他失去“神力”,而经济领域的乏善可陈又令其丧失票仓和民意基础,当立法选举抽去他最后一块立足的楼板——国会多数席位后,非但“二人转”已成虚话,能否躲过可能很快到来的国会弹劾,都会很成问题。
国际社会或许该准备和新生代伊朗政治明星——拉里贾尼——打交道了,好在人们对这个曾长期担任伊朗首席核谈判代表的“资深官二代”,也不算特别陌生。(特约评论员 陶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