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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旬老人自学曾到大学旁听17年 4次出国当翻译

时间:2010-04-30 13:07   来源:汉网-长江日报

  

  王忠厚展示去俄罗斯曾经使用的护照。 刘睿彻 摄

  大学旁听17年 4次出国当翻译

  六旬老人痴学一生落魄无悔

  本报讯(记者万建辉 刘睿彻)38岁时放弃工作,到大学旁听17年;4次赴俄罗斯做劳务翻译终以失败告终;至今居无定所,年过六旬依旧孑然一身。

  昨日,租住在汉阳钟家村一栋老职工宿舍楼内的63岁重庆老人王忠厚,讲述了他怀揣理想、坚持自学数十载,却颠沛流离、落魄一生的辛酸往事。

  王忠厚说,文革开始那年,数学、俄语成绩优秀的他辍学进工厂当了工人。因中学档案记录有“白专道路,思想反动”,他从19岁到38岁在厂里一直抬不起头来。文革结束后,学习的念头日渐萌生。

  38岁那年,他离职前往成都,在四川大学坚持旁听长达17年。其后在媒体帮助下得到劳务翻译的工作机会,终因性格原因丧失。

  之后,王忠厚浪迹北京、重庆、成都和武汉,至今仍在做自学的计划。

  王忠厚同父异母的妹妹张蜀锋,目前是武汉一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张蜀锋昨日告诉记者,大哥对自己感兴趣的事非常执着,不计成本,不在乎别人的议论,不了解他的人会认为他不正常。

  四川大学俄语系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教授昨日在电话中证实,当年王忠厚旁听过他教的“视听说”课程,非常勤奋。

  记者昨日还联络到四川大学二医院当年的医生黎文德。黎文德介绍,“我劝他学针灸类似的实用技术,可惜他没坚持下来。”

  王忠厚两次前往俄罗斯库尔干的劳务队队长苏定忠昨日也介绍,王忠厚翻译水平没话说,人也本分,但翻译不仅要外语水平,也要很强的沟通能力。

  王忠厚:知识为何没有改变命运

  王忠厚一生的信条是坚持学习,用知识“把颠倒的人生颠倒过来”。然而几十年过去,知识没有改变王忠厚的命运,用他自己的话说,“仍和乞丐没有多大差别”。

  穿过黑漆的楼道,王忠厚在钟家村租住的一居室呈现眼前,20多平方米的屋子,一张床外,别无他物。没有厨房,卫生间在楼道,与几家住户共用。

  2002年,王忠厚了解到四川省农业厅开始在川大选派学生,以劳务输出的形式到俄罗斯当翻译。有一部由黄儒香导演的纪录片《张博士》,记叙了这段经历。

  记者昨日在这段网络视频影像中看到,王忠厚在等待中,来到成都俄罗斯大剧院门口的列宁画像前祈祷。

  王忠厚自己介绍,2002年12月,他随着一个做木材生意的商贩团体,来到西伯利亚东部伊尔库茨克州。他没料到,许诺的翻译其实是监工。他不愿按老板意图,监视工人们干活,又受不了无端加活,所以常挨骂。

  好在俄罗斯工人对他不错,不仅帮他提高口语,甚至为他打抱不平。2003年5月老板因经营不善破产,王忠厚提前回国,5个月打工的钱一分没拿到。

  2004年到2006年11月,王忠厚作为四川省农业厅派出的劳务翻译,又三次到俄罗斯。

  其中一次让他感觉最愉快。当地学校健美科学系的女生拉丽莎向他学汉语,他则向对方请教俄语,两人建立良好的友谊。

  可惜好景不长,最后一次回国后,再也没有获得去做翻译的机会。

  王忠厚出生重庆北陪一个普通农村家庭。1966年1月,初中还未毕业的他进入家具厂当了一名工人。工厂每次搞批斗,王忠厚都成为对象和活教材。他说,自己后来才知道,祸起初中的档案,里面说他走“白专道路”——政治课、语文课成绩差,俄语课成绩好。

  “一定要把颠倒的人生颠倒过来。”1985年,瞒着厂里,在亲友的一片反对声中,王忠厚离职前往成都,在四川大学当了一名旁听生。

  这一旁听就是17年。王忠厚在川大睡楼道,间断在食堂做小工,白天和“天之骄子”们同堂听课,早晚在路灯下朗读俄语,在厕所的水龙头下洗冷水澡。

  “本科生们真诚,给了很多帮助,那些研究生,还有专家、教授、学者们,就不好说了。”

  因为囊中羞涩,经常断粮,居无定所,时常被威胁涨房租,让他怀疑很多人的诚心。尤其是学者们的笑意,在王忠厚眼中,都可能潜藏着伪善和歧视。

  王忠厚同母异父的妹妹张蜀锋,过去是他旁听的反对者,如今是他生活的资助者。

  这位妹妹上世纪80年代初考上天津大学,毕业后在成都一家国企奋斗十几年,才有了家庭和房子。

  当初,她强烈反对哥哥离职和在川大旁听,告诉他那样不会有结果,但拗不过“走火入魔”的哥哥。

  2003年,王忠厚从俄罗斯回到阔别18年的重庆,当年家具厂已改制。王忠厚这期间最落魄时睡菜市场,租最廉价的房,“别人曾把狗咬过的包子给我吃。”王忠厚说。

  后来,北陪玻璃仪器厂宿舍区居委会为他办了户口和低保,后又帮他办了社保。

  那些年,张蜀锋自顾不暇,也无力资助哥哥,直到2008年3月底才打听到哥哥下落,将他从重庆接到成都。

  如今张蜀锋和丈夫迁居武汉,在武汉做起了老板,又把哥哥接来武汉。王忠厚在妹妹的公司里“罩场子”,每月可领到400元工资,房租其实是妹妹公司垫付的。

  王忠厚告诉记者,他要重拿书本学习。他还拿出一大摞俄文书籍和当年去俄罗斯的签证、护照,以及过去数十年成都媒体的报道。

  在王忠厚租住屋的墙上,贴有两幅字画,一幅行书体的“博爱”,一幅题为“成功之路”的警句集。

  没有学历,如何才能证明知识水平,谁来给自己工作机会或研究平台?王忠厚似乎也没想这些,学习本身成为目的,只要能待在校园,只要能持续每天路灯下夜读的生活。

  年复一年,他成了川大的“名人”,有同学给他取名“张博士”,真实姓名倒不为人知。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王忠厚的旁听励志故事和求学苦恼,不断搬上当地报纸和电视荧屏的显著位置,王忠厚似乎也乐于且习惯于被媒体包围聚焦,这是他能得到的仅有的支持与精神慰藉。

  “那些所谓的高材生不过是温室里的花草,他们经不住风雪的。”王忠厚狠狠地说:“他们追求虚荣、高薪和生活享受。”在王忠厚眼里,“那些靠国家供养起来搞研究的人,整天想的是报酬、级别和待遇,只有他“直到生命最后一息,都是在坚持无私心的学习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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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马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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