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毒素除皱,好莱坞女星青春永驻的法宝”、“一针打造明星般上镜小脸”……煽情广告撩拨着爱美人士的神经。
如今,被诸多明星视为“回春秘方”的肉毒素,正受到普通消费者青睐,而由此引发的损伤事件亦时有发生,市场乱象令人堪忧。
事故频发——
医院经常收治因注射错误导致面瘫的女性
4月10日18时,记者走进北京朝阳区西大望路一家美容院内。一名女店员热切地拨通老板电话:“一位顾客要打‘瘦脸针’,我让她自己跟你谈吧。”
“老板,肉毒素瘦脸价钱是多少?”接过话筒,记者问道。
“1200元。打一支就够了。”电话那头快言快语,“我已经做了5年,安全性尽管放心!”
“你用的肉毒素是什么牌子?美国的保妥适还是兰州的衡力?” 记者探问。
“我用的是国产的,牌子嘛,不是‘衡力’——生产厂家有很多,牌子也都不同,效果是一样的。”
环视店内,记者没有找到有关医疗美容的营业许可证,女店员说:“你下次来打‘瘦脸针’时,老板会拿给你看。”
听完记者的暗访经过,北京协和医院整形科副主任王晓军断定:那是假药!目前国内生产肉毒素的厂家只有一个——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其生产的肉毒素商品名也只有一个——“衡力”,除了它和进口产品美国的“保妥适”外,其他都是假药。
“眼下,肉毒素美容市场混乱,假药横行。” 王晓军说,大街小巷,许多没有医疗资质的生活美容院纷纷开设肉毒素注射这个医疗项目,协和医院整形科经常会收治因注射不当导致产生各种问题的女性,她们有的眼皮耷拉,有的出现复视,有的皮肤溃烂。
更有甚者危及生命。石女士曾在北京英煌医疗美容诊所接受针剂注射肉毒素“瘦脸”和“瘦腿”。3天后,出现头晕、咽喉疼痛、意识丧失、小便失禁症状,送到医院抢救,被确诊为肉毒素中毒。去年4月该美容院被法院判赔11万余元。
市场巨大——
注射瘦脸针、除皱针的爱美女性越来越多
“注射肉毒素是众多好莱坞影星出席典礼前的美容必修课,也是许多港台明星的驻颜武器。” 25岁的丽丽很内行地对记者说,“我的脸比较圆,注射了100单位的肉毒素,一个月后,脸尖了不少。”
“近年来,随着演艺圈明星注射肉毒素的新闻不断见诸报刊,注射瘦脸针、除皱针的爱美女性日益增多。”北京美容整形业协会副会长、北京军区总医院皮肤激光美容整形中心主任杨蓉娅说,作为全球应用最多的医学美容方法,肉毒素治疗正在走进中国百姓的生活。
据介绍,肉毒素是肉毒杆菌在繁殖时分泌的一种有毒性蛋白质,由于它能阻断神经向肌肉发送的运动信号,使肌肉放松,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广泛用于除皱、瘦脸和瘦腿等美容领域。
注射肉毒素去皱,一般鱼尾纹、额头纹、眉间纹、鼻唇沟纹和颈部皱纹都可以去除,但最适用于早期的、不太明显的皱纹,而且在皮肤不是很松垮的情况下。除皱针在要除皱的部位注射,瘦脸针一般打在下巴两侧。最佳效果出现在注射后一个月左右,药力维持时间为3—6个月。虽然无需开刀就能保持年轻靓丽,但肉毒素注射次数不能过频,一年不宜超过2次。
王晓军介绍,现在来协和医院整形科注射肉毒素美容的人群多在25—50岁,其中35岁左右的最多,除皱、瘦脸者均等,瘦腿者较少。注射肉毒素方便快捷,每次注射100单位的价格约在2700元左右,一些工薪族也能接受。但是一些特殊群体,如妊娠哺乳期妇女、重症肌无力患者以及患严重心、肝、肾、肺疾病、结缔组织病的人不能使用。
非法使用——
安全问题不在于药物本身,而在于使用不规范
“肉毒素尽管名称恐怖,但规范使用是很安全的。”上海市第九医院整形科主任李青峰认为,肉毒素不经过肝脏代谢,只作用于局部肌肉,美容技术已经成熟。而今安全事故频发,其原因不在于药物本身,而在于非法使用。
首先是生活美容院非法经营问题。2002年5月1日起实施的《医疗美容服务管理办法》明文规定,生活美容院禁止开设注射美容业务,但事实上,不少生活美容院打出肉毒素美容的旗号招徕顾客,还有一些拎着药箱的假医生游走于写字楼中,提供非法服务。
李青峰强调,注射肉毒素不是一个简单的美容项目,而是一个医疗项目。它对药物用量、注射位置、注射深度和角度都有专业要求,医生要懂人体解剖学,熟悉面部神经、肌肉的分布,经过培训,才能上岗。注射前,他要了解消费者是否对这种药物过敏,要选择正确的注射位置,要控制剂量并指导消费者度过排毒期,这些都是美容院无法做到的。
其次是不法渠道走私或自制“山寨”药品。作为一种处方药,生活美容院里的肉毒素从何而来呢?据业内人士透露,部分美容院的药品一是来自医生的私下带药,有些医生将药品私自带出医院,在美容院为消费者注射;二是部分医生或美容师从国外带药;三是假冒产品层出不穷。
兰州生物制品研究所曾对市场上来源不明的肉毒素进行检测,结果显示,标注为100单位的产品,有的只有50单位,有的却高达500单位!用它们除皱、瘦身,要么效果不力,要么引起中毒,如果不是无菌条件下的产品,还会造成针眼处溃烂。
管理滞后——
相关制度跟不上医学新技术、新业务发展
“肉毒素美容市场混乱的背后,是管理的滞后。” 杨蓉娅对记者说,我国相关医药卫生管理制度跟不上新技术、新业务发展脚步。
目前,我国市场上只有两种肉毒素正规产品——美国的“保妥适”和兰州的“衡力”。前者去年4月经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入境,成为国内唯一的肉毒素美容药物;后者虽于1998年开始在三甲医院整形科广泛使用,但至今未获准用于医疗美容。
据介绍,国产肉毒素最初的适用症是斜视等疾病,治疗过程中发现它有除皱特效,于是在临床上使用。尽管10多年来疗效安全且价格便宜,但是没有相关部门组织专家论证是否能扩大其适用症范围。这不仅制约了新业务的开展,也助长了药品黑市的猖獗。
“监管缺位也是一个突出问题。”王晓军痛切地指出。
面对国内庞大而混乱的美容市场,有关部门该管的没管好,不该管的却管得过死。比如,不允许医院整形医师去美容院行医,但对生活美容院的非法行医行为却查惩不严。这个空子被不法美容院不断聘请的韩国医生补上,以至于中国美容市场“韩流”涌动。
“开发中国美容市场,已被韩国视为旅游项目中的‘重头戏’。”王晓军告诉记者,“我在韩国参观美容院,一条街上200多家大大小小的美容院都在开展面向中国游客的美容服务,但是这些韩国医生资质如何、技术如何、隐藏什么风险,我们都缺乏清醒的认识。”(李晓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