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新型维汉常用词词典》是果海尔妮萨·麦提如孜的宝贝。麦尔旦·吐拉江/摄
有时候学习成绩好的女学生会帮助老师带孩子,或是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到班里一起上课。 麦尔旦·吐拉江/摄
“想去那家条件更好的学校吗?”
穆太力普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的妻子在乌鲁木齐市专门学过美容美发的手艺,可因为塔瓦库勒乡相对闭塞,人们思想保守,店面开起不久就又倒闭了,如果他们能去和田市,也许妻子能一展身手。对于丈夫想要离开的想法,妻子表示支持。
他也给那些已经毕业的学生说过想要离开的想法,孩子们一再央求穆太力普,“乡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好老师,如果您也走了,剩下我们怎么办?”
孩子们的眼神让穆太力普重新思考,他说,作为老师应该知道“昨天、今天、明天”。就像是在大漠里种杨树,虽然困难,但只要用心,杨树也能成活,如果塔瓦库勒乡周围没有杨树,这里的人们也难以生存。如果好老师都离开这里,那乡里的“苗子”又该如何成长?
“我不能走,别人本来就不愿意留在这个学校,如果我也走、你也走,学校就没人了。”穆太力普准备继续用汉语写教案,继续用汉语教体育课。
“双语课会改变孩子的命运”
从山东理工大学毕业的李晨晨来到塔瓦库勒乡后,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压水井。全乡能有水喝实属不易,可这压水井里的水碱性大、水垢多,还有股苦味,害怕会生病的她只好买矿泉水喝。“有时为了调节生活、增加些体内矿物质,我也会喝喝压水井里的水。”李晨晨调侃道。
自2014年起,“到校率”的问题有了改善,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初中班的汉语课得按照小学班的方法教。
在汉语教学课本上,9年级的学生要求累计掌握2500~2800个常用汉字,5000~6000个常用词;要求能写一般的记叙文、说明文、议论文;课堂教学要强调学生自主、讨论学习。
可从实际情况来看,这个要求有点高。
李晨晨负责的双语班里,多数学生在小学时没有学过汉语,更不会汉语拼音,这批孩子是从初中才开始接触汉语,可初中的汉语课文里没有拼音注释。
教课方式只好是老师念、学生跟着读,学生自己再以拼音注释。李晨晨的班里只有两个学生会拼音,这样的情况使得她不得不将课堂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完成课时安排,第二部分则是拿着小学二年级的课本,给孩子们补基础、教拼音、讲句式。
这样的教学方式总是让李晨晨无法完成教学大纲的要求,学校要统计汉语及格率,可当时班里能及格的只有两三个学生。李晨晨也总是因此而被扣奖金。
塔瓦库勒乡因为地处偏远,物价高于和田市,蔬菜在这里更是珍贵,一份米饭蔬菜套餐就得18元。因为中午时间紧,没办法在宿舍做饭,李晨晨一个月3074元的工资,基本都花在了吃饭上,“我是个月光族。”
虽然困难不少,但这个努力的锡伯族女孩每天都在加紧学习维吾尔语,她认为只有自己学好了维语才能让孩子们学好汉语。
即便学生汉语基础薄弱、即便第一节课依然有学生无法按时到校、即便有时候孩子不认真听课让她气愤不已....。。但孩子们对汉语学习渐热的兴趣,让她对汉语教学越来越有信心。
“老师,我想上自习学汉语。”最近,有批学生专门找到她。
看到孩子们学习汉语的积极性提高,她答应每天放学后再教他们30分钟的汉语。
与李晨晨有同感的还有在塔瓦库勒乡中学支教的新疆大学研究生麦尔旦·吐拉江。因为是维吾尔族、汉语水平好,现在的他正在带毕业班,每晚还要负责毕业住宿班的晚自习。从这学期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学生,以及非住宿班的学生主动要求加入。
一天,因学生们自习纪律不好,生气的麦尔旦推掉了第二天的晚自习。可没想到,孩子们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找他。
回到自习班里时,班里静悄悄的,有学生给他递上了一个小纸条:“如果学生是花儿,老师就是花盆,花盆生了花儿的气,花儿也就谢了。别让老师生气,我们振作起来,要好好听老师的话。”
这就是希望的开始,只要有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塔瓦库勒乡中学的主干道两边,挂着汉语词牌,写着“瞬间”“珍惜”等词语,学校在尽力给学生营造汉语环境。阿老师也经常给学生们讲学习汉语的重要性和好处。
“你知道咱们的国家有多少人在说汉语吗?”
学生们互相看了看,在黑板上写下260万、300万……
“你们知道咱们的国家有多少人口吗?”
没有人举手,孩子们害羞了。
当得知国家人口数已超过13亿时,几个孩子用手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我们刚才写的数量太少了!”
从初中开始,果海尔妮萨才开始接触汉语,她对汉字充满好奇心与新鲜感,没事就喜欢抱着一本《新型维汉常用词词典》翻来翻去。可对于已上9年级的她来说,目前有个难点——课文上没有拼音,他们不会念,只能写,很着急。
果海尔妮萨手里的《新型维汉常用词词典》成了全班同学的宝贝,班里有同学想查汉语词汇,都会来找她。
[ 责任编辑:郭碧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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