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中国首位WTO上诉机构主席、大法官张月姣

　　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中国法律人

　　访中国首位WTO上诉机构主席、大法官张月姣

　　□ 本报记者 吴琼 本报见习记者 王卫

　　“因为党和人民的培养，让我有机会到国外深造，参加国内外的立法和谈判。”在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前夕，中国首位世界贸易组织(WTO)上诉机构主席、大法官，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国际争端解决研究院院长，解决投资争端国际中心(ICSID)仲裁员、审议和撤销仲裁裁决特别委员会委员张月姣在接受《法治日报》记者专访时这样说。

　　2018年，张月姣被党中央、国务院授予“改革先锋·对外开放法制建设的积极实践者”称号。近日，她又被WTO评选为25年17位先锋女性之一。尽管荣誉等身，但张月姣始终不忘初心。作为活跃在国际舞台上的中国法律人，她多年来为解决国际争端、推进全球法治建设不断发出中国声音。

　　“我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参与者”

　　张月姣长期奋战在中国外经贸法制建设第一线，参与了一系列对外开放基础性法律法规的制定，为我国涉外经贸法律体系的建立和完善作出重要贡献。

　　对于法律人来说，参与一部法律甚或某个法律条款的修改，是一件很自豪的事。当记者问及张月姣，作为一系列涉外经济贸易立法的起草者、参与者，回顾过去几十年的职业生涯是怎样的感受时，她回答说：“我觉得是国家的改革开放，让我有了这样的机会。”

　　她感叹道：“因为赶上了中国的改革开放，赶上国内法治快速发展，此后又直接参与了国际法治建设，经历了中国入世前十几年的谈判，所以我觉得是国家的改革开放让我有了许多珍贵的机会。此外，也正是由于国家的改革开放，加入了世界银行和亚洲开发银行，我才能去这些机构任职。也因为中国加入WTO，所以我才能有机会竞选WTO上诉机构法官，参与这么多法律的介绍和法律起草。我认为，上述经历对我确实是非常非常难得的学习和锻炼机会。”

　　张月姣亲自参与也见证了中国改革开放立法，特别是涉外经济贸易立法。在1978年我国刚刚改革开放时，她就参与起草了中国第一部《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她说：“我很幸运，因为有机会参与改革开放的一系列涉外经济贸易立法……当时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的两句话令我印象最深刻，一是我们要研究国际法。因为中国要走向国际，所以国际法是很重要的；第二就是要加快涉外经济立法。”

　　《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出台后，越南、柬埔寨、老挝等国家在外商投资企业立法方面也效仿中国经验，认为中国的经验比西方的经验更切合实际、更有参考价值。张月姣认为，这也说明，中国的涉外经济贸易立法、改革开放，对其他发展中国家起到了很好的借鉴作用，这也是中国对国际法治的贡献。

　　“我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参与者。”张月姣对记者不无感慨地说。

　　盼后辈为民族复兴贡献力量

　　不论是以前担任WTO上诉机构主席、大法官，还是现在担任ICSID仲裁员、审议和撤销仲裁裁决特别委员会委员，张月姣都不止一次说过，自己是国际公务员的同时，一言一行也代表了中国法律人。

　　目前，我们国家影响力与日俱增，参加的国际组织越来越多，在各种不同的国际机构中任职的中国身影也越来越多。在中国面临更多国际挑战的当下，张月姣也通过记者向在国际机构中任职的后辈表达了一份寄语与期盼。

　　她认为，在国际机构中工作，不仅要“既了解中国、也了解国际”，还要增强竞争力，提高素质、团队精神、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不断追踪新的知识、技术。“要让人家看到，(国际机构中的)这个位置，美国人可以做、法国人可以做，中国人也一样可以做。”

　　张月姣说，在国际机构中工作，有鲜花，但也有孤独或是让人感到困惑的时候，但无论何时都不要放弃。“要有一个很好的目标、人生观和世界观，那就是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为国际的公平正义不断作出贡献，所以要一直研究怎么去实现国际的公平正义、和平发展。”

　　几十年来，张月姣始终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她此前在参与国际商事仲裁时，参与了200多件案子，在担任WTO上诉机构主席、大法官期间，参与了40多件案子，现在在解决投资争端国际中心担任仲裁员、审议和撤销仲裁裁决特别委员会委员，依据《华盛顿公约》解决投资者和政府间争议，也在处理大案。“每一个案子不论过去多少年，提起来哪个条款是什么、背景是什么，我都可以讲得比较清楚，因为我做每一个裁决，都要反复地看问题是什么、找出真相……下笔的时候重千斤，因为裁决要把我的名字放上，这不仅代表我个人的义务风险，也代表中国法律人的义务风险……裁决一件案子也好，做一件事情也好，要对历史负责任，要认认认真真做事、老老实实做人，这是很重要的。”

　　“时势造英雄，有这样的时代和客观机会非常重要，但机会也是给有准备的人，所以要不断学习、深造、提高自己，使自己更具竞争力。”张月姣对中国法律人殷殷嘱托。

　　倾尽心力培养涉外法律人才

　　近年来，作为清华大学法学院教授、国际争端解决研究院院长，张月姣也在倾尽心力培养涉外法律人才。“有了清华大学国际争端解决研究院这样的机构，我们可以期盼未来能够出现更多国家急需的、能为解决国际争端、推进全球法治建设发出中国声音的一流人才。我对中国的法治和中国参与世界的法治和经济治理都很有信心。”

　　她认为：“我们国家过去40年走过来是很不容易的，从中也能感受到法治的重要，从无法可依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违法必究。这个过程，我亲身经历了。对于培养高级法治人才，我是坚定不移的……这些一流的人才要爱党爱国、以德立人、道德品质高尚，同时也要勤奋敬业，能够舍己为公，要为国家民族复兴贡献一切。”

　　张月姣特别向记者提及，今年是建党100周年。“我坚定地相信中国共产党，通过抗疫及经济的发展，人们也看到党领导的重要性及我们制度的优越性。”

　　她认为，党领导下的中国的和平稳定及稳步发展，对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贡献。

　　张月姣的座右铭是“而今迈步从头越”。她说：“我经常提醒自己，而今迈步从头越，从零开始、再继续做，因为过去的荣誉不代表现在，所以我能够虚心地向每一个人学习、向社会学习，也向国际同行学习。同时也不自卑，中国人有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能力。我坚信，只要给我们平台，凭借中国人的勤劳勇敢智慧，我们会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