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3日,无人机俯瞰位于悬崖边缘的村民某色拉则的家,他家的后院门推开就是悬崖,房屋所在位置也是全村最高点。
15个孩子中多数是女孩,在三个家长的保护下,背着沉沉的书包,大约用了2个小时,到达“悬崖村”。
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支尔莫乡阿土勒尔村,是一座名副其实的“悬崖村”,72户人家居住在这里,这个村处于美姑河大峡谷断坎岩肩斜台地,所在位置就像三层台阶的中间那级,海拔1400多米,与地面垂直距离约800米。
村里通向外界,需要顺着悬崖断续攀爬17条藤梯,其中接近村庄的几乎垂直的两条相连的藤梯长度约100米,没有藤梯的崖壁才是最危险的。据支尔莫乡党委书记阿皮几体讲,他知道的在这条路上摔死的人有七八个,有村里的人,也有外来的人,而摔伤的人更多。
艰险上学路
4月27日,阿土勒尔村的一个村民摔下了悬崖,村子里的大人对在山下读书的孩子更加担心起来。
阿土勒尔村有15个6至15岁的孩子在山脚下的勒尔小学上学,平时住校,每月月中和月底的周末才回家。每次上下山,家长们都会轮流接送。
5月14日是家长接孩子的日子,清晨6点多,30多岁的陈古吉带着背包绳和另外两个家长一起下山接孩子。村里身手敏捷的年轻人,下山通常需要1小时,上山大约90分钟,对于外来的人,通常是这个时间的两倍。
9点多钟,勒尔小学校长吉克拉者带着15个孩子到山下,其中有陈古吉的5个孩子,4个女孩1个男孩,最小的男孩叫陈木黑,6岁,读学前班。
爬山开始前,陈木黑被陈古吉系上背包绳。前面由一个家长引路,中间一个家长,陈古吉带着陈木黑走最后,6岁的陈木黑已经在这条路上,上上下下几十次了。
在爬垂直藤梯的时候,陈古吉会从后面微微提绳,让儿子能够省点力气,跟上前面的哥哥姐姐。
在通过没有任何附着物的崖壁上的道路时,陈古吉就格外小心,紧抓绳子的手有时青筋暴起。
他说,前些日子,一个娃滑了一下,幸好崖边的藤条挡住了,才捡回一条命。
上学的孩子都背着沉沉的书包,大多数是女孩,15个孩子在三个家长的保护下,大约用了2个小时,到达“悬崖村”。
上山容易下山难,遇到雨雪天气,村里人就不再外出了。
由于安全和贫困问题,阿土勒尔村一些适龄儿童还没有进过学校。
娶亲比登天还难
支尔莫乡党委书记阿皮几体告诉记者,阿土勒尔村口口相传的历史可追溯到200年前。
那时,阿土勒尔村与世隔绝,因为阿土勒尔村特殊的地理位置,没有匪患,没有战乱。这里土地肥沃,村民自给自足,生活比动荡不安的其他地方要安逸而且富庶得多。
阿皮几体说,如今外面道路通畅,物流通畅,商业发达,阿土勒尔村落在了后面。
由于道路问题,村民养殖的牲口都运不到山下,基本都是自产自销。村民把产量有限的花椒和核桃背到山下,换回日用品和少量的现金,村民普遍处于贫困线下。
村里很多到了结婚年龄的男青年娶不到媳妇,吉克尔布告诉记者,山下娶个媳妇大概15万,山上一般要加3万块钱,即使这样,外村的女孩很少愿意嫁到山上。
村里的女孩子出嫁也会被压价,通常要比其他村子的女孩少3万左右的彩礼钱,大概12万。
“村里没有收入来源,男人结婚难比登天。”阿皮几体说,村里大约有一大半年轻人选择外出打工。
陈古吉5个儿女读书,在学校住宿,每人每年生活费需要大约2000元,几个孩子上下山安全问题让他不敢出去打工,收入来源有限,压力巨大。他希望在现有的道路基础上,做些改进,首先解决读书的孩子上下山安全问题,二来,可以解决物资运送问题,增加收入来源。
修路的困境
阿土勒尔村过去建有连接山下的索道,不过开动一次索道需要几百度电,村里人根本用不起,后来索道就拆除了。
阿皮几体告诉记者,如果单从安全问题考虑,在现有的崖壁道路上用钢筋焊接的梯子代替藤梯,再添加防护栏,怎么也得耗资几百万。
如果通路,就要全盘考虑相邻的同样没有通公路的依沃阿觉村和树主村,三个村大约300多户,1420人。打通三个村子和外界连接的公路,大约需要五六千万。
县里分别在2004年和2009年规划过修路问题,需要村里自筹50%的资金来修路,但是村民哪里能出得起钱,于是修路就一再搁浅。
昭觉县委办公室秘书吉克劲松表示:易地搬迁主要问题是易地意味着失地,农民搬迁到城市附近后生计是一大难题,现在的悬崖村其实土地资源和气候条件是很好的,致富不难,青花椒等特色农作物的品质好,产量高。关键制约在交通,但是修路成本过高,造价大概在6000万左右,上面的住户少,投入和产出极不相称,政府根本无力筹建。
今年,县里在村里落实“精准扶贫”政策,花了100万给家家户户买羊,不过,这些新增的羊仍然无法转换成商品,并没有给村子带来改变。
对于“悬崖村”何去何从,昭觉县希望通过当地潜在的丰富的旅游资源,未来通过保护性开发,以“旅游扶贫”带来改变。
“悬崖村”地处大凉山系南段狮子山下的美姑河大峡谷区域,在当地调研过的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杨勇表示,这里的大峡谷堪称世界级的景观,除了密集的谷中谷形态的峡谷群以外,悬崖村的天梯是现代社会中人类在险恶环境里生存的“活化石”,是人们体验的“活标本”。
不过阿皮几体说:“目前,村民最大的愿望就是修一条安全的路。”
新京报首席记者 陈杰 摄影报道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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