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别人不要再失去儿子”
今天离李磊、杨树朋两名烈士远去已12天。回国进行短暂遗体告别后,两人遗体已于昨日进行火化,并于当晚由亲人带回各自老家安葬。
22岁的李磊,在扬帆追梦的开端画上了休止符。33岁的杨树朋,在而立之年蓬勃之时突然陨落。
京华时报记者走近李磊烈士的生平,带您了解这个短暂的生命中闪耀的光芒。
烈士回家鸣枪送别
维和英雄们回家了。昨日,河南许昌殡仪馆,上千名战友和市民胸戴白花,手缠黑纱,集体默哀三分钟,为牺牲烈士做最后的送别。58名持枪礼兵,鸣枪6响,代表着烈士参加6个月维和时间。
12天前,一枚火箭弹击中中国维和步兵营装甲车,造成车上7位中国维和士兵伤亡,其中李磊和杨树朋壮烈牺牲。
黄菊做底,映衬着“维和英雄”四字格外醒目。在百合和白菊的花丛簇拥下,李磊和大他11岁的杨树朋身盖国旗,安静地躺在其中。照片上帅气的英姿,仿佛他俩从未曾离去。当天追悼大会后,两位烈士的遗体被火化。随后,由他们的亲人带回各自老家四川和山东进行安葬。
刚过完22岁生日的李磊,朋友圈晒出了一顶“UN”头盔,对他自己来说,这是最好的礼物,也是他“维和梦”实现的见证。然而时隔3天,他和他的梦想永远定格在了南苏丹朱巴的一场冲突中。
走进李磊所在部队,第20集团军修理营。这是李磊和部队结缘的地方,也是他梦想起航的场所。在他所在连队宿舍,战友们正在整理刚从南苏丹取回来的遗物,桌上一排醒目的联合国蓝,更多像是荣归故里的愿景。直到床边一件沾了血迹的陆军迷彩上衣映入眼帘,才感受到这是一位为世界和平牺牲的年轻人。在“CHINAARMY”的右胸标上,最后四个字母已完全被鲜血染红,至今仍未褪去。
维和派遣的第一份申请
何平是李磊的老班长,先后三次赴南苏丹维和,在一次形势教育会上,李磊的一番话让他对这个90后另眼相看。
“如果打起仗了,你去不去?”何平问台下的人。
“肯定去,军人天生为打仗,能上战场是我的光荣。”李磊第一个站起来发言。
“如果牺牲了怎么办?”何平想看看这个孩子如何回答。
李磊坚定地说:“如果我牺牲了,也是我的光荣,能够为祖国献出生命,是我无上的光荣,就当落在海里边,延伸祖国的大陆架,为祖国增加领土。”
何平作为一名老兵,顿时对这个年轻的小伙子燃起敬佩之情。许多认识他的人都会这么说,“他的认识已经远远超越了他的年龄。”殊不知,他才是一个22岁的年轻人。作为同龄兵,他是第一个入党的人。
同样的,军人的意志非一朝一夕炼成,只待亮剑的那一刻。一直有着“维和梦”的李磊终于在去年年底有了希望。连队抽组赴南苏丹维和人员时,李磊第一个向连队递交了“申请书”。据连长董晓兵回忆,李磊想要出去维和已经打听很久了,他打听的不是待遇,而是自己专业对口的任务,比如南苏丹都有哪些车型,出现故障具体应该如何保障等,平常他就开始为执行维和步兵营任务做准备。第一次部队招工程兵,由于专业不对口,他没有去成,而这次刚好有一个修车的名额,“当时他就已经对参加维和的风险做好了准备”。
至于他为何那么执着地想要执行维和任务,李磊跟连长说:“这是很好的机会,也一直是我的理想,我想出去见识一下。这既是对维修保障能力的检验,也是个人从军价值的体现。”
大写的“UN”与梦想
翻看一个人的日记和朋友圈,最容易走进一个人的内心。1994年出生的李磊看似一个大男孩,心声却并不稚嫩。人生的抱负在字里行间处处体现。
今年3月27日,在南苏丹的李磊曾发出这样一条微信:“军人在无名的前线为祖国牺牲的时候,倒下的地方就是坟墓,军装就是寿衣,穿军装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在日记中的最后一篇里,他写道:“我们每个人都是彼此人生的过客,假如有一天我走了,你们不要想我,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无悔。”似乎已经预见自己生命一样。
在去年前往南苏丹前,李磊做了一本简报,既关注老一辈革命思想家,也关注现代军事演练装备,还有军营漫画卡通等。翻开简报首页,即是毛泽东语录,下面备注是:谨记毛主席教诲,走好军旅生涯每一天。而第二页则是四名生在四川的老一辈革命领导人,有邓小平、朱德、贺龙、陈毅,这一页的备注则是:生在四川是我的骄傲,向前辈们学习。
而在最后几页,他的梦想逐渐清晰显现。他从军报剪下了一张图文结合的新闻,页面左上角是去年5月10日,中国驻南苏丹维和步兵营医疗分队在南苏丹朱巴一处难民营临时医疗点救治伤者。右下角是中国在南苏丹维和医疗车。李磊写了一个大写加粗的“UN”,用刚硬的字迹写下了“国际维和——我的梦想”。
“希望他的牺牲能换回和平”
李磊12岁那年父亲因肝癌去世,至此和母亲相依为命。后来李磊到部队锻炼后,母亲改嫁有了一个不到2岁的妹妹。如今,两人阴阳两隔,母亲感觉整个天跟塌了似的。
李磊2011年入伍,在战友眼中是一个能吃苦,对自己严格要求的浓眉大眼的男孩。
2012年3月,他被选送到济南坦克修理工训练大队学习。在9月份学习结束时,他各个方面都表现优异,成为这次学习中唯一一个免考人员。回到驻许杨根思部队,李磊主要担负步战车的维修任务。他总是缠着老班长不厌其烦地请教、学习。修车时,他总是一身油、一身泥,将战车的零部件装上卸下,常常汗流浃背。有一次,李磊在维修战车时,手指被工具砸中出血。他强忍着疼痛,直到把故障车的器件装配完毕,才走向医务室。
李磊最近一次回来,是去年年底,他出国参加维和之前。“问他要去多久,他说可能就一年,我们说那边很危险,他说就是想上前线锻炼一下。”母亲杨彬哭着说。
昨日,看着儿子的遗体静静躺在告别厅,临近火化时,母亲再次在他人搀扶下走到儿子面前,痛哭不止。没人能想象,这个早年失去丈夫,如今又失去儿子的女人的心情。面对采访,李磊母亲挤出一字一句说:“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儿子,希望他的牺牲能换回和平,别人不要再失去儿子。”
京华时报记者 潘珊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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