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进党的所谓青壮分子,不分派系都很亢奋,因为他们认为在7天之内完成了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堪称传奇。青壮派约50余人串连推举党主席人选,4月11日才有人和蔡英文直接联系,说服她出来选党主席。蔡女士并未在第一时间拒绝,于是劝进的攻势不断。各方学者、党内的一些知名人士写公开信,推崇蔡英文的学识、能力、操守都无人可比,蔡君不出奈天下苍生何?4月16日青壮派大会有52人出席,士气大振,会中营造起该“青壮派自己作主”的气氛,推举蔡女士选党主席成为一致的默契。接着有另一名基本教义派大老辜宽敏正式登记参选,激起青壮派更深的危机意识。“新潮流系”的诸大老原本支持陈师孟,但陈先生脱离民进党已久,资格不符,“新系”诸大老转而挺蔡英文。一时民进党内支持“小蔡”的声势更加兴旺起来,叶菊兰随后明确表示不参选,又据说李远哲最后也参加游说行列,发挥了临门一脚的作用。蔡英文终于在登记截止前2小时,赴民进党办妥参选手续。
李远哲博士应当改名为“李临门”,他每次都最后轧上一脚。让人得到一个此人“屡建首功”的深刻印象。“好名”之心发展到了极致,姑且不论。蔡英文经过了怎么样的内心挣扎,在数天之内做出如此重大的人生决定,只有她自己清楚。面对记者时蔡女士只笑笑说:“煞不住车了。”无论如何今年台湾政坛的“最佳勇气奖”得主,非蔡英文莫属。
诚然,蔡博士无论在年纪、学历、从政纪录、形象、亲和力、国际观、外语程度、思路、决断力、操守等方面,民进党内根本就没有人能与她相提并论的。党内有这么一块瑰宝,而且她的抗拒力也不大,推举蔡是理所当然,为什么迟迟拖到最后还要费了老劲来劝进?因为蔡女士的党龄不深,才4年,而且她刻意维持住一个“阳春党员”的身份,不与任何派系有牵连,虽然各个派系都努力拉拢她,蔡小姐不为所动,一直置身局外。如今这个超离派系的事实,成为她竞选党主席的最大优势。参选人有3位,两蔡一辜,一般估计蔡英文应当笃定当选,有位青壮派的核心预言:“民进党的世代交替将提早来临。”
这个预言有点武断,而且犯大忌,党内元老将反弹得厉害,为未来的蔡主席带来困难。世代交替固然是许多党内同志的愿望,它也势必发生,只是迟早的事而已。但是民进党内派系林立仍旧互不相让,犹如沈富雄所描述的:废墟中各派系守住残垒,互放冷箭。他们并没一刻在断壁败土中放弃门争、抢夺、保护党内的地盘和剩余利益。这一切并不会因为青壮派推举出了一位“金字招牌”型的光杆总司令,党内的派系斗争便自动消弭。
老一辈(其实他们不老,只有60岁上下)的“天王”、“天后”、大老们不会知趣地自动退位,全力配合,任由新主席全力指挥改革。遍观全人类的政治活动记录,还没发现有这种事。扁、谢、苏、游以及诸阿公阿嬷们并没有一位公开言退,只有苏贞昌表示他以后不干党主席了,其他重量级人物也仅仅不参加这次的党主席竞选,他们将继续留在党内兴风作浪,美其名曰对人民有责任。这批人从20多岁就搞政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一技之长,又要他们退到哪里去?退下来靠什么谋生?“四天王”和扁至今并没有一人发言支持蔡英文,只有吕秀莲给予她祝福。世代交替不是睡一觉做个梦就完成了,老世代不退,交替什么呢?
一间既赔钱、货色又欠佳的杂货店,只在门前换上一只漂亮的招牌,店内的货色和摆设不变,老店员,老规矩,制度章程也不知从何改起,老账也不去算、不敢算,开个检讨会应该受检讨的人一味躲避不出席。换招牌的意义不大,最多是得来精神上的短暂喜悦和希望。吕秀莲说新任主席应当对选举业务熟悉,2009年底又逢县市长选举,民进党若再度大败,将完全沦为在野。蔡英文却提出:党务重于选务。理念上就完全不同,蔡女士若当选了,她的麻烦才刚开始。(作者系台湾电影导演、资深政论家 王正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