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各县市有不少规模与当地人口不相称的大型博物馆,可惜展品不错却少人参观。
农产品展示中心设计精心、占地不小,只是观者寥寥,成为形象工程。
台湾《联合报》本周专题报道遍布台湾各地的“蚊子馆”,即场馆无人使用沦为蚊虫乐园。蚊子馆可不单是“馆”那么骨感,还包括机场、渔港、大学城、环保园区……“中兴新村”也名列其中,这个曾经是台湾焦点的“村”在隐身多年后,也以蚊子馆的面貌再次浮出水面。
台版底特律
位于南投的中兴新村是“台湾省政府”所在地,李登辉、宋楚瑜都在这里当过“省长”。蒋介石出于战备考虑将实际上是台湾行政中枢的“省政府”设在山区南投。中兴新村可不是村,它是台湾首座花园城市,办公区和宿舍区有6万棵树,以今天的标准衡量,仍然是台湾绿化最好的地区。除了绿化,这里还有台湾当时最先进的城市设施,当时就管线入地,没有一根电线杆煞风景。学校、电影院、医院、市场、泳池、礼堂都建设得漂亮雅致,是个令人艳羡的所在。
1998年,李登辉无预警“冻省”,中兴新村行政中枢的功能被废,各部门公务员纷纷撤离,先是漂亮的办公楼和整齐的宿舍区人去屋空,蚊虫进驻,后是电影院、礼堂、医院等设施门可罗雀,逐渐败落。留下的住户表示,周围住家越来越少,人少了,蟑螂老鼠就多了,环境变得脏乱,小偷也常来光顾,中兴新村不再“中兴”。
与之前的风光相比,中兴新村真成了台版的底特律。当时花大力气打造的新城,一句“冻省”便无人再用。《联合报》记者采访时得知,台北的官员也来过不少,马英九也特意来看过,但都没有拿出可行的再利用的方案。
有人主张拆旧建新,留下小块保留地,其他按当下的需求再建;也有人认为“拆掉就再也没有了”,中兴新村本身就是一座博物馆,既体现当时的城市水平,也记录了台湾政治的发展。争议未有结论,中兴新村仍在风中继续自己衰颓的日子。
机场真成“空港”
如果中兴新村中断使用令人扼腕,还有不少大型建设几乎没用就令人愤怒了。陈水扁2004年选举时向台北人许诺“1.5小时到垦丁海边”,垦丁所在的恒春镇斥资5亿元(新台币,下同)建了恒春机场,但恒春半岛腹地狭小,离海太近,跑道太短,再加上当地小气候的落山风,只能起降72座的小飞机还没准点,结果旅客全跑了,航空公司飞一班赔一班,就算旅游旺季也很少有人搭乘,恒春机场大半年没有一架飞机起降,职员、航警、消防队员、维修工程人员全套人马还得天天来打卡上班,他们自称“闲得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人闲着没关系,每年还得有6000万的运营费赔出去!
机场成“空港”,鱼港也没船。高雄茄定的兴达远洋渔港,建设时耗资近80亿,但因为淤积的问题难以解决,如今没有一艘远洋船光顾,80亿就近打了水漂。台南安平渔港观光直销中心,2年前刚建成时风光一时,现在也成“空港”,家家拉下铁门歇业,直销中心的负责人还在硬扛着卖面,“一天能卖5碗就要偷笑了”。
花莲市的“阳光电城”是台湾实践太阳光电的示范工程,建设时有“非核家园”、“绿色旅游新景点”的目标,但花莲空气中盐分高,光电板易氧化,发电量远不如预期,电费收入18万元,电城维护管理费却上百万元。至于景点,刚开始有人觉得新鲜进来看看,但发电也没什么好看的,很快就无人光顾,阳光城变成黑暗城,不少流浪汉在此落脚,还有人剪了电缆换酒喝。花莲市也很无奈:“上面只给了建的钱,没给管的钱,也没教我们该怎么管。”
蚊子馆还在建
台湾对蚊子馆的批评已经多年,但蚊子馆一直在建,去年底台湾县市长选举,各地又端出100多个园区建设的蓝图,如果通过,新一批蚊子馆即将投入建设。
既然蚊子馆早已颜面扫地,为何还生生不息?因为有一条隐形的利益链条在驱动这个游戏。首先民意代表要在决定预算的时候为亲朋故里的项目鼓吹,这样才能彰显自己的作用和赢得选举支持;其次县市官员也要靠大建设吸引企业靠拢和选民的眼球,树立能干形象;再者各地选民也都有人有我也要有的盲目心理,人家有机场我也要有,人家有地铁我也要有,能批来项目要来钱就是好官。层层作用之下,审批项目的主管部门只要合乎手续规定就放行,规划是否合理、能否后续营运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去得罪人。
“会让你丢官,能挡得住吗?”台湾前“工程会主委”李鸿源深有感触。他表示,自己任上挡下的53项潜在蚊子馆计划在他离任后全数复活,现在的台湾,谁反对地方建设谁就会成为公敌,各地债台高筑盖房子,债留子孙无人问。
台湾主管部门列出的蚊子馆名单,最初的总建设经费就达220多亿,台南市每年补助中小学午餐费2.14亿,建蚊子馆的钱可让台南中小学生吃105年的校园午餐,可让台湾排名前六的大城市的所有中小学生吃12年。这还只是账面上蚊子馆的浪费,台面下还有大小不一的蚊子馆成为各地的无底洞。
蚊子馆之痛是社会之痛,只要建蚊子馆的人还能当选,蚊子馆就会生生不息。
[ 责任编辑:李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