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04年那部法国电影《清洁》中,张曼玉不但以全法语对白出演一个混迹摇滚圈的“骨肉皮”兼单亲妈妈,还以四首英文歌让观众见识了她低沉的烟熏嗓。其中一曲最具Dream Pop(梦幻流行)风格的,叫做《草莓污点》(Strawberry Stain),可谓与女神亮相草莓音乐节不谋而合。
对于许多期待“演而优则歌”或是有着理所当然悦耳审美标准的大众来说,张曼玉大胆地荒腔走板,不但是草莓污点,更是女神污点。
当然,经过若干年选秀节目的“审怪”、“审丑”训练,草莓粉已然能看似从容地点开“音乐节上海站被张曼玉的歌声吓哭了”的网络链接一窥究竟。不管是否提前打过低音摇滚版《甜蜜蜜》的“预防针”,也不能阻止从60后到00后的数万跨代乐迷,带着好奇心前来膜拜。
即便通州的八级大风添油加醋地摧毁了人们对女神的最终幻想,也没耽误她不经意间为音乐节品牌完成了一次高规格炒作。的确,有不少第一次前往草莓,或早已把草莓当作草地温馨野餐节的粉丝,被糟糕的天气和可怕的疯狂“摇青”搞出心理阴影,但青春的享受和表达方式本来就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愿意晒着和煦日光,在陈绮贞魏如萱素雅歌声中迷醉,我却偏乐意在杭盖乐队和二手玫瑰掀起的漫天黄沙中,弄个蓬头垢面。无论唱得多差,女神的到来,算是能把娘炮和糙爷聚拢一起的难得机会。
与此同时,女神不为人知不堪入耳的歌唱史,也渐渐被人揭出。1984年,张曼玉参加香港小姐选美决赛时,本该与陈百强同台展示歌艺,最终由邝美云代嗓。站在北京草莓舞台上,张曼玉自嘲:“我在上海表现不理想,就试着上网搜索‘怎么在草莓不走音’。我演了20部戏时,依然被说成是花瓶,所以请再给我20个机会吧。”回想年届五旬的她途径之路,在最青春靓丽时遭遇香港浮躁娱乐市场不允许个性,她乖乖成为一只花瓶;在技艺精湛、思想成型的中年,锻造成多语种“国际张”;在事业圆满后,反过来追逐曾经的错爱和音乐。
终于能做到对一切非议不管不顾的女神,与其被赏不如自赏。她登上北京草莓的舞台,以Shoe Gazing(一种主唱盯着自己鞋子歌唱的台风,也被称为“自赏派”)的风格开嗓,一副既然草莓给我舞台,那我的舞台我做主的霸气架势,继而接上最该雀跃却又被烟熏嗓压制的放克 (Funky)节奏。无奈八级大风结结实实不给女神面子,帷幕被风吹下来,女神被坚决出手的工作人员抢下台去。
自然,最前排的观众不服气地竖起中指。不过,至少对我而言,这短短十分钟与两首半的曲子,在某种意义上,可谓一个最该疯癫起来的音乐节之疯狂收场,绝非“草莓污点”。(Seamou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