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寂寞的花朵∕是春天遗失的嘴唇——海子。
3月26日,海子忌日。在这个寂静如许的日子里,许多念叨着“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的人儿,不自觉地悼念,以咏叹或怅望的方式。
三月的风,搬运着麦子拔节的声响。风、麦子及其他,是海子诗中频现的意象。海子已逝,歌诗犹在,这些物象,也被寄存在诗意的长廊里,供人寻味。
世俗的尺子,量不出海子诗境的长度。没有噫吁嚱编织的无病呻吟,没有聊佐清欢的轻佻,不事雕琢、不咂摸技巧,“无逻辑”跳跃、瑰丽想象,更像是理想主义者的自在吟哦。
当“风吹在村庄的风上∕有一阵新鲜有一阵久远”等句子,跃动在人们心口,游离的诗思,总会像隔世的琼浆,滋养我们诗性干瘪的心田。它补全着我们的灵性“缺口”,也撩拨着我们麻痹了的心弦。海子的“麦子情结”、太阳叙写,嵌入了我们世俗化的浮想,被遥想成清寂的“桃花源”,藉以纾缓为稻粱谋的现世步履。
在理想窒息的年代,阅读海子,俨然是自我疗救。海子编织的田园式意境,被精神饥渴的人们当作了“栖息地”。仿佛,尘世是围城,是疯人院,而海子诗则是寥廓的自由地。在吟唱“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中,快慰情绪,掠过人们表情呆滞的脸。
“先锋”标签、“自由派”的归类……遗世独立的海子,死后依旧没能摆脱套路化的摆弄。各色阐释,也让海子诗歌裹上了意义的集束:颓废绝望的死亡感,张扬喷涌的生命力,田园牧歌式的低斟浅唱,浅淡忧伤的民谣等等。阐释的多元化,似乎印证了马克思的那句:“置身‘无名’的文化语境中,牡丹花、紫罗兰尽可散发出不同的芬芳”。
海子的形象,在批量化的“纪念”中,渐而模糊。在物欲膨胀的年头,他也难逃被消费的厄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成了开发商为豪居别墅打出的广告语,充满商品化想象,纵然还残留着诗意,也只是营销的外在道具。
海子将幸与不幸,同时塞进了“死”的包囊:幸,是因在“物质至上”的大潮掩埋一切前,只肯和物质做“短暂情人”的他,以死保全了理想的重量,不用向物欲屈身;不幸,则是生命的摇落,宣告了书写的画句点。满是激情,却又黯然的海子,用死为诗歌信仰的陨落殉葬,把关乎生命、物质的宏大命题,抛给了后来人。而他,却“让生和死在生命之轮上成为同一个原点,他永远年轻”。
内心怅惘的我们,阅读着海子,在“诗歌已死”动辄被叫响的时代。在成功学包裹的浮词中,在命题作文堆砌的文字泡沫中,在政治谎言操弄的假象中,我们这样的怀念一个与诗歌厮守的诗人,或因在压抑的俗世里,寻求理想呼吸的净土,或因在盲目漂游的大海里,想抓住一根飘萍。他的甘于寂寂、自由向往,是灵性“饥荒期”的可口干粮。
该铭记的,被遗忘;该思忖的,被消遣。对物质的拥抱,让人们劳形于琐事。梦想的脊梁,总被现实压断。理想主义,也只能是在我们的怀旧里熠熠发光。
“以梦为马”的海子,终究是寂寞的——尽管身后,偶尔传来周云蓬们“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的足音。
[责任编辑:樊玉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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