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7日,“中国传媒大学与崔永元合作成立口述历史研究中心及口述历史博物馆”签约仪式,在中国传媒大学举行。崔永元出席,并希望“这些口述资料可以千百年地流传下去,给后人留一个和先人对话的机会”。
尽管现在很多人还把崔永元称为“小崔”,但岁月还是在这个著名主持人脸上刻下了抹不去的时间印记。现在,这个深受公众喜欢的主持人可能要潜心研究口述历史。
曾经的“实话实说”已永远停留在时间深处,曾经的“小崔说事”也早就从人们耳际飘远。这些年,从《电影传奇》到《我的抗战》,崔永元与传统“主持人”角色渐行渐远。时间可以凝固很多记忆,在中国,这个主持人的睿智、幽默、随和,已经定格成一种文化印象。
崔永元每一次角色转变,总让人很留恋,又让人很期待。说到底,留恋与期待,都是基于这个人附带的文化价值。现在,醉心于口述历史的崔永元,即将走进宁静高校的一隅,走向更为沉静的历史深处,这种选择,自然包含更为深刻的文化可能。
“口述历史”是一门学科,是一种重要的历史收集方法。这种对历史的民间记忆,从微观视角看待历史细节的做法,在国外早就取得丰硕的成果。然而,在中国,口述历史却几近空白。崔永元这些年收录了大量口述历史影像资料及图片、实物等,对这个领域的深度触摸,也使他感受到口述历史的魅力。在我看来,他现在做出的人生选择,归根结底,也就是遵从于内心的文化驱动。
历史如同巨大棋盘,在我们回望时候,更多只是看到定局。顺承传统史书记载,是可以看到很多脉络路径,但是,要真正懂得在每一次历史的峰回路转处,到底有怎样的时代心路,有时更要无限靠近那些曾经站立在历史风口浪尖上的个体生命。当然,这些历史人物,也不一定就是帝王将相,那些普通的过了河的卒子,那些被推向历史幽暗深处的人潮,更值得记忆。
在我们的传统史观里,个人存在往往都显得微不足道。在这样语境下,去理解口述历史的价值,就不难发现,这是还原历史真实,倾听历史心跳的一条极其重要的路径。毕竟,口述者曾经亲临历史现场,更容易将特定情境中的细节元素展示出。更重要的是,口述者也容易抛开深陷在历史教学体制中的枷锁,进行更加自由灵活的表达。以前极有影响的唐德刚《胡适口述自传》,以及前两年风靡一时的何兆武《上学记》,都是明证。
需要强调的是,“口述历史”作为一门学科,作为一种重要的治学方式,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是耗费心力的艰巨工程。从人物选择,到访问录音,再到回放誊清,然后再校对节删,接着再进增补考订,这一切,都在考验着从事这项工作者的治学能力与品质。数十年来,唐德刚先生之所以被认为稳坐华人世界口述历史的第一把交椅,并不仅仅在于他曾经离胡适、李宗仁、张学良、蒋介石等人那么近,而是最终他呈现出来的诸如《胡适口述自传》、《李宗仁回忆录》、《顾维钧回忆录》、《张学良口述历史》等著作,包含着对历史人物价值的重构,对历史问题的价值重新梳理。比如,唐德刚口述历史的很多“批注”,往往就是一篇精妙文字。
我曾与在凤凰卫视做过“口述历史”节目的曹景行先生有个交流,其间也听他谈起他的父亲,中国现代的著名报人曹聚仁先生。历史最后其实就伸展到现在每个家庭的血脉深处。听从事“口述历史”职业者讲述历史往事,也让我体察到在那些历史起承转合之处,个体价值是多么容易被轻易湮没。现在,崔永元将要向“口述历史”挺进,接下来对这位著名主持人的期待,就是他能够呈现出更多离我们或远或近的人物,在历史演进过程中是怎样真实成长的。更期待这样的呈现,最终能为我们在看待历史的时候,提供出一种新的视角与新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