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日报海外版一版开辟了“望海楼”专栏,我将几年来应约在该专栏发表的百余篇千字文,汇为一集,题为《望海楼札记》,请李瑞环同志题名,近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
原中央党校理论研究室主任、年逾九旬的吴江看了此书后,特亲笔致函于我:
这是一本清新的散文集,有自己的独特风格。
中国的文字自古就以散文为主,但这种文体数经流变,从古散文经骈俪文及“四六体”,后经韩愈恢复古文体,然而这种文体仍不适于说理记事。又经“八股”浩劫,遂有白话新文体出。仍以散文论,这种文体又经过数度流变,如先流传写情写景的闲适小品文,如朱自清、冰心等人的作品。后又出现周氏兄弟的散文,尤其是鲁迅的杂文风格流传最久,也最激发人心,影响文坛,直至今日。但是这种散文也呈现出一种颓势,盖其风格流于千篇一律,甚至连文体亦大致雷同,以曾彦修、邵燕祥、林文山等为代表。
你的散文,则为目前的散文注入了一股清新之风。例如,同样是时政评论,时弊箴言,能娓娓道来,极少火气,但又不乏尖锐。
但对这种文体,目前注意者尚少。这与囿于发表范围有关。例如,你谈道教、佛教及有关达赖的数篇,其中杂有学说,就进了一步了。但因为你的文章发表大都有自己的“范围”,这个“范围”可能限制了作者。
所以我认为,你不妨稍舒身手,扩展阵地,不限于“望海楼”专栏,也可在其他报章、栏目一显身手。重要的是,无论在何处,仍保其清新文风,独倡清新的散文体。
至于究竟何谓“清新”,请你不妨回头深思,坚持并发扬之,力拓散文新境界。
吴老果然宝刀不老,对散文的这番见解,发人深思。那一番鼓励和希望,却令我久久难以释怀。
我们这一代人,经过“文革”的岁月蹉跎,读书不成系统,很难有扎实的古代文学涵养和修炼了。但偶然还能从前人范文的一鳞半爪中感悟和熏陶。记得我在贵阳一中念初一时(1963年),读了朱自清的散文《春》,喜之不禁,不知深浅,便模仿着写了篇《春雪》。此篇少年习作早荡然无存了,开头却还依稀记得:“下雪了,下雪了,纷纷扬扬的春雪,从那黑茫茫的夜空,漫天盖地地洒了下来……。雪点缀着山,雪打扮作城,雪把一切银装素裹。我和弟弟冲出房门,迎着雪花,踏着雪地。听,轻轻地,轻轻地,脚下发出扑哧扑哧的欢笑声。”岂知,语文老师竟用大字报把这篇作文抄写张贴出来,同学皆驻足观看,高三年级还拿去诵读。这是我初尝写散文的甜头,终身难忘。初中毕业,就下乡当知青了,再与散文无缘。“文革”后复办大学,恢复高考,我也上了贵州大学(1977年),受那时拨乱反正、万象更新社会气氛的感染,写了篇散文《雷锋回来了》,语文老师又推荐到《贵州日报》文艺版头条发表。那可是当年发表何士光的轰动全国的短篇小说《乡场上》的地方啊!立即又引来全校一片赞叹,我也为此激动了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