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以来,国际社会热点不断。太平洋地区数场大型军演、俄美从“汉堡外交”到“间谍门”,还有章鱼帝“统治”下的足球世界杯,都吸引了大量媒体的聚焦。这几乎让我们冷落了另一个长期炙热地区——阿富汗。
在上月,驻阿富汗国际部队士兵共有102人被袭死亡,其中半数以上是美国士兵。这是自2001年阿富汗战争开始以来,联军部队伤亡最为严重的月份。它不仅使美军在坎大哈的军事行动被迫推迟,也让联军其他各国承受着国内要求撤军的巨大压力。
但最让奥巴马头痛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其阿富汗新战略受阻的严峻事实。小布什时代,美国的反恐战略是以伊拉克和阿富汗为两个支撑点。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国力大大受损,现实情况不再允许美国继续保持全面压制的战略。因此,在伊拉克稍见起色之后,奥巴马就启动了从伊拉克的撤军计划。其实,从伊拉克收缩的目的是想将更多的反恐资源用于阿富汗战场,希望无论如何对国际国内都至少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虽然这种从两边下注到单边押宝的做法,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但这无疑也进一步加大了整体失败的风险。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阿富汗反恐形势破局,那么实际上就意味着奥巴马的整个反恐部署宣告失败。这显然是充满个人理想与政治雄心的奥巴马总统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整个美国所不能接受的。
对奥巴马而言,当前阿富汗局势的严峻性特别表现为美国军政内部的分歧以及美方与阿富汗当局的分歧。
原驻阿美军司令麦克里斯特尔早前在接受《滚石》杂志采访时公开表达对白宫的阿富汗战略表示不满,认为奥巴马对增兵支持不够,并反对奥巴马设定撤军时间表。这番将美国军政高层分歧公开化的言论,在美国上下引起轩然大波,让奥巴马十分不满。6月23日,奥巴马宣布由美军中央司令部司令彼得雷乌斯接替其职务,出任美军驻阿富汗部队最高指挥官。
但事情并未就此平息。7月3日,彼得雷乌斯到任。当天就爆出他与阿富汗总统卡尔扎伊就“地方防卫计划”争执不下。根据这项几乎是抄袭前苏联而来的计划,美军将为阿富汗部族地区民兵提供资助,借助后者对付塔利班武装。但这一计划立即遭到了卡尔扎伊的反对。显然,阿富汗政府担心部族地区武装力量壮大后可能失控,不但不能稳定政局,反而增加了新的威胁,结果塔利班没有被消灭,反而又可能出现了新的反政府力量。
奥巴马的压力是双重的,从其个人及政党利益的角度来说,阿富汗问题的解决与否对于其政治前景有重大影响;从美国的国家利益角度来说,阿富汗问题对于美国的整体利益更是影响重大。
面对这样的严峻形势,奥巴马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来稳定阿富汗局势。当务之急自然就是为驻阿美军寻找一个合适的司令官。于是,中央司令部司令彼得雷乌斯就成为了驻阿美军司令。非常有意思的一个事实是,阿富汗战区其实是中央司令部下辖的一个战区,也就是说,彼得雷乌斯是被“降级”使用的。这一超常的任命决定也从侧面说明了奥巴马在阿富汗问题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牌可打了。
显然,奥巴马对彼得雷乌斯是寄予厚望的。彼得雷乌斯在小布什时代坐镇伊拉克实施增兵战略,拥有丰富的“维稳”经验。他本人与奥巴马、卡尔扎伊总统及美国驻阿大使艾肯伯里的关系也都还过得去。更重要的是彼得雷乌斯领导的中央司令部本身就负责阿富汗战场,他本人直接参与了对阿富汗增兵计划的制订与实施。
但彼得雷乌斯试图通过扶持阿富汗地方武装力量,弥补美军兵力的不足,尽快稳定阿富汗局势的做法,的确捅到了卡尔扎伊的心窝。对于阿富汗政府而言,他们想要的是更长久的执政权。为达到这一目的,就需要瓦解塔利班的力量。卡尔扎伊政府宁可与塔利班中的一些温和派别做些妥协,也绝不会在国内扶持新的武装力量。美阿双方各自从本方利益角度出发寻找解决方案,缺乏足够的利益的交集,这就是导致彼得雷乌斯与卡尔扎伊之间分歧的根本原因。
需要指出的是,彼得雷乌斯与卡尔扎伊之间的分歧实质上就是奥巴马与卡尔扎伊之间互不信任关系的持续。美国一直不满意卡尔扎伊政府的表现,但是又找不出更好的替代人选,“地方防卫计划”其实也提醒卡尔扎伊的意味。但是,无论如何美国还得与卡尔扎伊政府保持合作。在这样的局面下,美国能否解决好阿富汗问题,能否避免反恐战略破局,就只能由时间来检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