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战后蓬勃兴起的全球化正面临困难。英国“脱欧”暴露的本土主义和美国大选中涌现的民粹主义,正是典型案例。英国和美国这两大全球化的先行者和推动者,以民意的方式,部分展现了从全球化后退的趋势。
在全球化之下,利益关系被重新调整和分配,权力格局出现显著变化,出现了新的“赢家”和“输家”。中国被普遍认为是赢家。中国政府所确定的对外开放战略,本质上是明智地拥抱、适应和借力全球化。而一些国家,尤其是发达国家,反而自认为是输家。 这些国家抵抗全球化的努力,在一定程度上转变为针对中国。已有大量的研究和分析表明,中国是全球新增的贸易和投资保护主义的最大目标国和受害者。最近德国试图拒绝中企并购仅仅是冰山一角。
从学理上说,全球化遭遇抵抗可以理解。全球化基本上是经济逻辑主导,资本等要素要求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然而,与经济逻辑同时存在的,还有国家运行的政治逻辑。对一国政府而言,最重要的政治逻辑就是赢得政治支持以合法稳定地治理国家。当一些发达经济体的民众能够从全球化中获益时,经济逻辑和政治逻辑并行不悖,全球化因此高歌凯进。
当全球化给特定国家带来严重负面冲击时,经济逻辑就很难、甚至无法克服国家的政治逻辑。全球化在这些国家难以持续深入。当前部分国家确实已到全球化前进动力不足的阶段,经济逻辑和政治逻辑处于斗争僵持的状态。上升至全球层面,就表现为全球化的停滞。
这恐怕是当前全球化发展的现实瓶颈,中国要务实正视。然而,全球化遭遇阻力绝不意味着中国也要指责或者放弃全球化。从历史发展来看,全球化的推进者往往是国力上升者。在不断推进全球化的过程中,国家影响力也相应地得到提升。中国仍能从全球化中获得新的发展红利,还不到舍弃“自由贸易”而过于强调“公平贸易”之时。一旦中国也在全球化问题上出现动摇和退缩,全球化退潮真的可能成为一种长期现实。
无论从道义还是利益的角度,中国都应继续高举全球化的旗帜。中国要微调国家利益和全球利益的平衡关系,同时争取国家能力供给和全球化动力需求之间的总体协调。当务之急是识别全球化“三个地带”,针对性制定全球化新战略。
一是要巩固和维持全球化的成熟带,这主要是指发达国家。这是目前中国全球化利益最为密集的区域,也是全球化面临阻力最大的区域。中国要以“稳”为主,争取其能不脱离全球化的良性轨道,根据世贸组织的相关规则在全球化的利益分配中更好体现利益均衡。
二是培育和发展全球化的增长带,主要是指广大发展中国家和新兴经济体。这些国家尚未被完全卷入到全球化进程中,经济发展也有较大潜力。中国要在贸易、投资等领域重点布局这一广大领域,帮助这些国家提升全球化程度,并在其中实现共赢。
三是打造全球化的内生带。在全球化的成熟带和增长带上着力,都是外向型的全球化思维。考虑到自身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还要有内向型的全球化思维。
简言之,要通过深化改革,形成更为便利化的国内经济体系,打破地区、行业和旧有利益的束缚,从而形成新的增长动力。在外部全球化遭遇挫折的时候,中国国内的改革同样是全球化的希望和潜力所在。(作者是复旦大学经济外交研究中心主任)
[责任编辑:郭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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