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愚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政治研究室

　　4月29日，日本外相岸田文雄访问中国，日本外相近5年来的首次正式访华让外界对日本外交的走向议论纷纷。然而中国之行并非岸田此行的唯一出访安排，5月1日岸田在离开中国后又继续出访了泰国、缅甸、老挝和越南等东盟4国。岸田文雄此次出访是一系列的外事活动，解读日本的亚洲政策是否因岸田访华而出现了转变也要从整体去考察。在岸田此次出访的东盟4国里，缅甸由于有着昂山素季这样的政治明星存在，因此岸田的缅甸之行也最受世人关注。

　　就像前文所提到的，昂山素季是缅甸政坛的明星，同时她也是缅甸政局实际的操控者。为了规避缅甸宪法的制约，昂山素季尽管未能如愿当选为缅甸总统，她却创造出了一种可以使自己“凌驾于总统之上”的政治体制，在这种体制下，昂山素季集4个部长职位于一身，其中就包括了主管外交的外交部长一职。日本媒体对岸田与昂山素季的会见格外关注，一方面是因为昂山素季“民主斗士”的标签很符合日本的主流价值观，另一方也是因为昂山家族与日本的渊源。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昂山素季的父亲昂山将军就接受过日本的援助建立了缅甸独立军。昂山素季本人则在1985年10月到1986年7月期间，利用日本外务省主管的“国际交流基金”在京都大学东南亚研究中心担任客座研究员。与日本的诸多因缘使得昂山素季在日本一直被视为“亲日派”，因而日本也希望利用这层关系来拓宽日本在缅甸乃至整个东南亚的外交渠道。

　　事实上早在2015年11月昂山素季所在的全国民主联盟刚刚赢得大选之际，日本已经在加紧与昂山素季及其所在政党接触。11月27日，全国民主联盟的代表就应日本外务省邀请对日本展开了为期一周的访问。在会谈中，岸田文雄除了表示愿意协助缅甸加快民主化并加深日缅两国的关系外，还提出希望邀请昂山素季正式访日。今年3月，由昂山素季主导的缅甸新政府成立，5月3日抵达缅甸的岸田文雄外相也成为了在缅甸新体制下最早与昂山素季会面的安倍内阁成员。在会面中，岸田再次向昂山素季确认“日本的政府及民间都乐于为缅甸的民主化进程尽一份力”，并向其本人发出了访日邀请。

　　纵观岸田文雄在去年的表态与此次访缅时和昂山素季会谈的内容，日方的姿态有两点是高度一致的。一是强调日方对昂山素季主导的缅甸民主事业的支持；二是邀请昂山素季访日。日本之所以再三做如此表态，其政治目的非常明确。

　　第一，以“民主”之名来拉拢昂山素季。昂山素季是依靠其领导的民主政治运动得以登上缅甸政坛领导位置的，日本的表态是对昂山素季所领导政治运动“民主”性质的肯定。安倍晋三一直是“价值观外交”的提倡者。2013年1月18日，安倍晋三与印度尼西亚总统苏西洛举行联合记者会，阐明日本对东南亚外交新的五项原则时，安倍就表示要扩大民主和人权等普世价值观，推进“价值观外交”。这次日本频频向缅甸抛出橄榄枝正是安倍在外交上的惯用手段。第二，由于日本将昂山素季视为“亲日派”，安倍政权也寄望通过昂山素季的个人影响达到强化两国关系的目的。

　　值得玩味的是，安倍在2013年抛出的“价值观外交”有着非常明确的对抗中国的意味。安倍在那时就强调“用法律而非武力手段确保海洋的自由、开放，全力使之成为公共财富”，这种说法被普遍解释为是针对中国的海洋活动的。而现在这层意思则更为明显，岸田文雄刚一离开中国，就在出访东盟国家的第一站泰国提出：“针对中国在南中国海影响力不断扩大的问题，东盟各国有必要统一予以应对，并希望泰国发挥积极作用”。尽管根据目前公开的内容看，还不清楚岸田是否向昂山素季也做出了上述表态，但根据日本媒体的分析，日本拉拢缅甸无疑是剑指中国的。5月4日的《东京新闻》就提到日本加紧接触昂山素季是为了对抗中国在缅甸的影响力。

　　除了“民主牌”外，日本在缅甸能打的牌其实不多。今年3月就有消息传出，日本政府计划向缅甸新政府提供超过1000亿日元的大型政府开发援助（ODA），以在他国之前抢占先机。就在岸田抵达缅甸后，日本政府又抛出一份“小礼包”——向缅甸提供37亿日元的无偿援助以改善饱受战乱的缅甸少数民族地区居民的基本生活。金元攻势就是日本手中最后的王牌。

　　然而仅仅在经济层面看，与GDP已经超过日本跃居世界第二的中国相比，日本对缅甸的吸引力并没有优势。昂山素季虽然被称为民主派，但她并非书斋里的理论家，而是靠政治运动起家的实干派，她规避缅甸宪法建立起新的政治体制恰好证明了这一点。因此她在外交上恐怕也会相当务实。早在岸田到访一个月以前的4月5日，昂山素季已经与王毅外长举行了会谈，这表明对昂山素季来说现在还不是在中日间“选边站”的时候。缅甸在外交上的选择必定会从本国的实际利益出发，日本手中被冠以“民主”名义的空头支票未必能起到“联缅制华”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