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法国社会党候选人奥朗德以超过51%的得票率击败现任总统萨科齐,当选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第七任总统。萨科齐下台,其败选教训不无警示意义;奥朗德上位,如何处理法德关系和欧洲建设、如何处理法中关系及带领法国转向上升通道,都是对他严峻的考验。
萨科齐栽在哪里?公道地说,萨科齐5年任期的政绩并非乏善可陈。对外方面,他上台后使法国回归北约军事一体化组织,并调整了法美关系;金融危机爆发后,法国带头向美国金融霸权造反;应对欧债危机,法国的努力得到欧盟国家认可;法国斡旋俄罗斯和格鲁吉亚的战争;对科特迪瓦的军事干预取得成果;法国联合主导对利比亚的战争,现在又在叙利亚问题上奔忙……总之,法国在国际舞台上的大国角色一直得到维持。
对内方面,萨科齐也不是没作努力。但天时不利,在世界金融危机和欧洲债务危机双重打击下,法国经济增长率由2007年的1.9% 降到今年的0.7%,失业率飚升到10%,公共债务高达GDP的90%。为阻止法国坠入危机,萨科齐提高退休年龄,放松每周35小时工作制,鼓励多加班多挣钱,等等。可是,正是这些改革措施触动了百姓的切身利益,惹起了众怒。在选举文化中,埋怨选民非理性没有用,过好日子的心愿完全正当。这再次提醒当政者,要想得到选票,唯有使民众的生活不断向好。
萨科齐推行紧缩政策并不是他选战败北的全部原因。此人生性强势,这种性格的另一面就是张扬。萨科齐上台后没有慎重对待选民赋予的权力,个人生活高调,自己和家人花边新闻不断,招致民众反感。他支持年青儿子出任巴黎新区高管,更遭到选民诟病。是法国社会反萨科齐的情绪把奥朗德一路送进爱丽舍宫。萨科齐的教训为政坛公众人物敲响了警钟。
欧洲路在何方?金融危机和欧债危机接踵袭来,击中了欧盟有单一货币却没有货币联盟的死穴。德国总理默克尔和法国总统萨科齐联手,推动欧盟成员国签署了《财政契约》,目的是强化财政纪律、避免债务危机重演。可是,奥朗德提出重新谈判欧盟《财政契约》,可能引发其他国家放弃紧缩政策,使欧盟在建立财政联盟的路上止步不前。
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开动印钞机,增加流动性,而欧洲削减开支,实行紧缩。如今,美国经济已开始复苏,而欧洲仍身陷危机泥潭。但是,欧洲与美国情况、地位均不同。欧洲的高福利已累积成巨额公共债务,拖累了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德国根据自身历史经验,坚决主张货币坚挺,财政健康,所以必须进行痛苦的结构调整。奥朗德提出从紧缩政策转向促进增长,增加就业,此计迎合民心,但能否奏效,有待验证。
不过,在法国无论谁当政,都明白法国要强大,唯一的选择是与德国合作,通过强大欧洲来实现。几十年来,法德核心推动欧洲建设步步向前。奥朗德上台后,也不可能扭转欧洲建设的方向。法德发动机重新调试磨合,不过是欧洲列车在前进道路上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法中关系前景如何?奥朗德从未访华,可能对中国并不熟悉。竞选期间他指责中国应对法国贸易逆差负主要责任,反对中国援助欧元,还提出人民币汇率问题。另外,社会党往往有意突出人权问题。有人据此推测法中关系可能会有起伏。笔者认为,即使有起伏,也不会超过密特朗和萨科齐时代的情形。因为法中关系对双方都具有互补互利的性质。随着两国实力消长变化,法国对中国的需求会甚于中国对法国的需求。所以,从总体上说,对两国关系前景可以保持乐观。奥朗德说,如果他当选,他将考虑如何同中国一同前进。此话宣示了他的善意。
最后,法国病在哪里,如何治?目前法国经济不振,国际竞争力不高,人民习惯了的高福利又出现了买单问题,民心怨恐。奥朗德开出的药方是增加对企业和富人征税,以此平衡财政收支,刺激经济增长,增加就业。但法国有政治学者认为,法国政治文化是绝对君权、天主教、雅各宾派及马克思主义等的混杂。这种传统不适应滚滚而来的全球化浪潮。法国社会相对封闭,通往成功的路径对青年、女性、少数族裔和没有好家庭背景的人往往是封闭的。法国只有增加社会流动性和机会均等,并在在全球化中获益才能浴火重生。显然,这对奥朗德不是简单的功课。(张祝基 人民日报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