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关于美国债务问题,其根本利害不在于作为一个‘虚假命题’出现的美国会不会破产,而在于美国会采取什么措施来直接或间接地逃避或者转移其债务。后者对美国的债权人影响才是最为深刻的,也是债权人必须认真考虑的。
美国会破产吗?这本来是一个盘旋在世人心中很久的问题。随着评级公司标准普尔日前把对美国的长期评级的展望由“稳定”下调至“负面”,这个问题再一次凸现在世界面前。尽管在标普的评级中,美国仍然是“AAA”,但是“负面”的展望是1989年标普对美国主权债务展望评级以来的首次下调。
美国的债务问题是后金融危机时代最令人关注的国际经济问题之一。未来的世界经济能否真正避免出现大的危机,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市场对于美国债务问题的解读。可以作为参考的是,去年几个欧洲小国的主权债务危机,都能够成为全球经济的最大不确定性因素,并且深深困扰着包括欧盟在内的世界经济的复苏。如果经济体量如此之大以及在国际经济体系中处于核心地位的美国也出现类似的主权债务问题,甚至于危机,这将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问题的关键是美国会破产吗?当然,美国破产只是一个比较耸动的说法,另一种比较平和的表述是,美国是否会还不起它的国家债务。初步的答案是“否”。至少从技术角度出发,美国在可预见的未来还远不到那种悲惨的境地。
第一,美国的债务更多的是国内债务,而非国际债务。在美国现有的14.3万亿美元的国债中,有4.4万亿美元为外国政府持有,剩下的皆为美国国内投资机构持有。在讨论债务偿还违约问题的时候,更多的是讨论是否无法偿还外部债务,至于内部债务,不用过于担心。如果仅仅考虑4.4万亿美元的外债,这只占美国总体债务的30%左右,并不占有多数份额。而且,在4.4万亿美元的对外债务中,又以长期债务为主,这给予了美国政府充分的回旋余地。
第二,国际评级公司不会对美国的债务问题做出真正的致命性的评级结果。在当前的国际评级体系中,存在着显著的“美国霸权”。三大评级公司——穆迪、标准普尔和惠誉——中的前两个,是标准的美国公司。惠誉也是创始于美国,在美国上市,且在美国纽约也有一个总部,高度依赖美国市场。所以,基于可以理解的商业利益和政治利益考虑,这三大评级公司不会对美国的债务问题做出令美国政府高度不悦的结论。即便是在美国,市场的力量也要寻求政治力量的支持。在这个意义上,标普公司此次对于美国债务的评级,很可能是“特例”。
第三,外国政府不会逼债,也不会突然抛售国债,最多只是会悄悄地卖出所持的美国国债。美国国债前三位的外国政府持有者依次为中国、日本和英国,它们所持有的国债占美国外债的一半。作为美国坚定的政治和安全盟友,日本和英国不会在债务问题上对美国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不仅如此,还会在此问题上与美国进行不为人知的密切磋商。至于中国,考虑到现在中美关系的重要性以及建立战略互信的需要,也不会贸然大量抛售美国国债。这些国家即便减持,也不会大张旗鼓,更可能是缓慢小规模地实施。没有了这些不可控因素的干扰,美国政府可以较为自如地处理债务问题。
基本上排除了美国债务危机的可能性,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实际上关于美国债务问题,其根本利害不在于作为一个“虚假命题”出现的美国会不会破产,而在于美国会采取什么措施来直接或间接地逃避或者转移其债务。后者对美国的债权人影响才是最为深刻的,也是债权人必须认真考虑的。
可以预见的是,美国未来将主要采取美元贬值这一手段变相减少其应承担的对外债务。如果美元“适时地”贬值一定的幅度,将大致意味着美国的对外债务会相应地减少一定幅度。之所以用“适时”这个词,主要是考虑到美元不会一直贬值,而是会存在一个汇率变化的波段。美国政府如何利用这个波段以及外国政府如何应对这个波段,将是非常重要的问题。然而,具体到中国,持有美国债务的缩水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不存在美元汇率的波段问题。因为美元对于人民币的单向度贬值,在经济趋势以及两国政治角力的共同作用之下,已经成为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中国需要考虑的更为现实的问题,是如何采取其他方式把持有的美国国债汇率损失降到最低。(宋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