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解读日本人文化性格的书。
书名《暖昧的日本人》,是受了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的启发。在199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的颁奖仪式上,大江作了题为《暖味的日本的我》的演说,与前辈诺奖得主川端康成的《美丽的日本的我》唱反调。大江站在普世价值立场,对近代以降日本的历史进程作了深刻的反思,其中这样论述到:“把国家和国人撕裂开来的这种强大而又锐利的暖昧,正在日本和日本人之间以多种形式表面化。日本的现代化,被定性为一味地向西欧模仿。然而日本却位于亚洲,日本人也坚定地、持续地守护着传统文化。暖味的进程,使得日本在亚洲扮演了侵略者的角色。而面向西欧全方位开放的现代日本文化,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西欧的理解。在亚洲,不仅在政治方面,就是在社会和文化方面,日本也越发处于孤立的境地。”
大江揭示了一个事实:在西方现代性全球扩张的背景下,日本以“脱亚入欧”始,以“非欧非亚”终,最后成为没有归宿的世界孤儿。
那么,日本为何会陷于如此尴尬的困境?这种“强大而又锐利的暧昧”又是怎么形成、并缠住日本的?大江主要从世界近代史的角度论述问题,但换一个角度看,这一切与日本的文化传统紧密相关。在我看来,是日本文化本身的“暖味”,造成日本历史处境的暖昧。
若将这一切还原到东瀛岛国特殊的地理风土,事情就更清楚了。东瀛岛国本身就是一个“暖味”的存在:孤悬辽阔的海洋,介于封闭与开放、狭窄与辽阔之间;位于极东,使它在东亚册封体系中成为一个特殊的存在,与大中华帝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国际地位介于主属之间;生存资源的匮乏与自然风景的优美,涵养了尚武与爱美的国民性;四季分明、变动不居的地理气候,发展了日本人的不匀整美感,视瞬间为永恒。这种特殊的地理文化风土,无疑是造成日本文化“暖味”的终极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