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高温干旱天气在俄罗斯引发的森林与泥炭火灾,对于俄罗斯既是一场生态灾难也是一场社会灾难。66亿卢布的经济损失和数十人的死亡只能算是灾难的桌面快捷方式,更深刻的问题在于社会管理程序是否老化。在人们或者紧急疏散,或者被迫戴上口罩或防毒面具上班的时候,疑问油然而生:这场灾难是否可以避免,是否必然发展到如今的局面。
按照俄罗斯水文气象局的表态,过去1000年内从没有测到或记录过这样的高温天气。这样的表态或许过于感性,但记录表明,俄罗斯正经历1880年以来的最热炙烤。俄罗斯植被茂密,许多城镇为森林环抱,从城市到草原的广大地区缺少火灾的阻隔地带。在这样的地理生态环境中要求迅速将火灾扑灭近乎苛刻。但就扑灭火灾的效果看,确实暴露出统筹不力、重点区域防范不够的问题,火灾不仅引发了莫斯科等中心城市的生态危机,也使奥焦尔斯克市等涉核企业与核设施面临威胁。这导致了俄罗斯火灾的恐慌由境内蔓延至境外,并引发全球高度关注。
俄罗斯大火,或多或少、或明或暗地将引发多米诺骨牌式的危机。处在明处的危机是粮食危机和政治危机。随着俄罗斯宣布暂停小麦等粮食出口,过去一个半月欧洲小麦价格暴涨了80%。如果把小麦价格异动仅仅看作是短期价格波动恐怕过于乐观,俄罗斯粮食减产不仅为粮食期货市场提供了绝好的炒作题材,而且变相印证了联合国粮农组织的预测:未来几年,全球粮价都将重升涨势,一旦粮价高企,不仅会导致更多的人陷入饥饿状态,而且会引爆新一轮粮食危机。与粮食危机的趋势相同,政治危机也可能成为俄罗斯未来的一种危机。俄罗斯民众对于政府灭火行动的疑问已经导致俄现有权力格局发生微妙变化,在2012年大选时,这场大火也势必会成为竞选各方的政治炮弹。
处在暗处的危机是油价危机。按照一般模式,当国际原油价格突破80美元时,生物燃料的赢利前景就会明朗起来,从玉米到小麦,只要价格处于低位,都可能成为生物燃料的主要来源。事实上在2007-2008年那一轮的粮食上涨过程中,美国玉米被大量应用于替代能源的开发是主要的肇因之一。如果俄罗斯大火导致的小麦价格上涨真的演变为新一轮粮食危机,那么由于替代能源开发成本抬高,全球经济对于国际原油的依赖性将大大加强。考虑到目前多数主要经济体仍然采取宽松货币政策,国际原油再度上涨并不缺少资金支持。除非全球经济长期陷入低迷,减少了对原油的需求,否则,国际原油上涨的概率只会增加。
从目前看,俄罗斯大火引发的明暗三重危机,特点是表现形式不如趋势鲜明。蝴蝶还没有掀起风暴,但是翅膀已在煽动。对此,我们应当未雨绸缪。中国对于俄罗斯大火的关注,不仅应该体现在“寰球同此凉热”的人道主义支援层面,还应该体现在当蝴蝶效应真的出现时如何应对,特别是可能的粮食危机。
从中国粮食的供需角度说,由于粮价实施政府调控价格,而且积年丰收,一旦粮价飙升对于中国的冲击也微乎其微。如同2007-2008年一样,这种冲击不会体现在老百姓菜篮子、面袋子中,而更可能体现到宏观政策层面。2008年初,通胀成为宏观政策的主要调控目标,直到国际金融危机深度爆发。那么,未来一旦粮价上涨,从维护民生的角度出发,是否会上调对通胀的管理力度?相对于2008年之时,当前的经济形势更加难以判断,更加跳脱于经验之外。因此,在增长、防通胀和经济转型的复杂平衡木上,政策需要走得更机敏和协调。这是俄罗斯大火和有关粮价的担忧背后,最值得决策层深研之处。 (徐立凡)